魔神一直到第三天夜里才醒过来。
这期间，魔君带着七殿主都来了魔神殿，除了花无情因为破了对魔神的誓言，自去领罚关了禁闭，其他人都没日没夜地守在魔神的塌前。
鹤止上神虽然平日里与魔神两看相厌，但到了此时，却颇有大义。若没有鹤止上神不留余力地将修为和神力灌进魔神的体内滋养魔神的神魂，魔神少说也还得睡上个把月的。
我因为担心老爹的伤势，也留在了魔神殿里。
事实证明，我的这个决定并不明智。
因为魔神甫一转醒过来，懵懵懂懂中第一句话就是：“项晚尘我什么时候变成你老子了？”
一时间，整个寝殿里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在了我身上。
有的震撼，有的错愕，有的无语，还有人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总之，十分复杂。
我在众人的目光中慢吞吞地走上前去，看到魔神那双瑰丽的红眸，眸中怒火中烧，却是恢复了往日的光彩。
我虽被他的怒火震慑，有些发怵，但看到他恢复过来，仍不禁喜上眉梢。
见我面带喜色，魔神似乎更恼了，他眼角抽了一抽，道：“听好，不管你误会了些什么东西，项晚尘，我不是你老爹，明白了吗？”
他看着我，无比严肃认真，我突然觉得或许真的是我误会了。
可是，若他不是我爹，为何会对我如此关照和纵容，难道真的如傅银筝所言，我是魔神和鹤止上神的孩子？那我爹岂不是……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立在塌边的鹤止上神。
鹤止上神被我看得神色一惊，电光火石间他似乎看穿了我心中所想，不待我开口，他抢先道：“我也不是你爹。”
然后，他看向了魔神，用一种一言难尽地表情问道：“你这些年都给她灌输了些什么？”
“我才没有和她说过这些奇奇怪怪的……”魔神下意识地反驳，说到一半，他突然转向了我，蹙着眉问道，“我哪里长得像你爹了？你是怎么产生这种奇怪的念头的？”
我见他这副模样，明白他并非口是心非，而是当真如此，于是道：“魔神陛下待我极好，对我纵容，且寄望甚高，您若与我非亲非故，我想不出您是我的什么人，才会如此厚待我。”
“我是……”魔神急急地坐起了身，却话说到一半，怎么也说不下去了。他看着我，眼中满是焦急，又呢喃了一遍，“我是……”
语气却踟蹰了起来。
“此事容后再说。”鹤止上神上前打断了他，正色道，“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魔神被他一问，才想起来探了探自己的魂魄。探过之后，他神色古怪地看了鹤止上神一眼，有些别扭道：“你的这些修为和神力，我会还给你的。”
“这点修为，不足挂齿，魔神陛下无需挂在心上。”
我大为震惊，他灌给魔神的少说也有十万年修为，在鹤止上神眼里居然只是“不足挂齿”吗？
魔神不愿落了下风，似要反驳，却终究是拿人手短，轻哼一声别开了头。他扫过屋内众人，神色又恢复了往日里那副唯我独尊的模样，道：“花无情都告诉你们了？”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作声。
“他人呢？”魔神的声音冷了下来。
魔君出列道：“他违背了誓言，自请去万魔窟受罚了。”
“算他识趣。”魔神说完，似有似无地轻叹了口气，然后抬眸看向鹤止上神，“你想问什么？”
“你在虚海海底看到了什么？归墟，究竟怎么回事？”
鹤止上神问完，整个寝殿都陷入了沉默。鹤止上神看着魔神，神色犀利，像是要将他看穿。魔神亦回望着他，神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
过了半晌，魔神突然对我道：“项晚尘，你先出去。”
我愣了一下，不知他为何突然点我的名字。但我对魔神一向顺从，于是起身便要向门外走去。
一只雪白的衣袖拦住了我的去向。
我抬头，看向这只衣袖的主人。
鹤止上神却并未看我，他仍望着魔神，神色深沉却又坚定：“她有权利知道一切，也有权利自己选择。”
我看着鹤止上神，有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但是魔神的神色黯了黯，他显然听懂了。
他看着我笑了笑，却有些无奈：“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是这样无忧无虑的。但是鹤止说得对，我没有权利替你做选择。你可以留下来听一听。”
我停下了脚步，乖乖地回到了原位。
我有一种不好的直觉，这件事可能与我有关。
“鹤止，你先前不是问我，是在哪里寻到山河剑的吗？”魔神问道。
鹤止上神点了点头：“无妄寂灭之后，山河剑不知所踪，连我这个铸剑师都察觉不到它的气息。”鹤止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不会是在归墟里找到的吧？”
魔神似答非答道：“我在虚海中查探地震的情况时，在归墟的边界上，发现了山河剑。”
“当时这柄剑一点气息也没有，像个死物，很突兀地出现在幽暗的海里，周围什么也没有。”魔神回忆道，“我一眼就看出，这其中必有蹊跷，但我还是把这柄剑拔出来了。”
鹤止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魔神却打断道：“就算再来一万次我也会这么做。我没办法抵挡住那种诱惑，我太想把它带回来了。你明白吗，鹤止？”
鹤止长吸了口气，最后什么也没说，他叹道：“我明白。”
“山河剑被我拔起来后便恢复了神威，然后我才发现，山河剑所在之处，是一个法阵的阵眼。剑离阵后，脚下的法阵才现出光来。”
“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大的法阵，沿着归墟的边界，一直绵延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但是山河剑被我拔出来后，阵眼便破坏了。”
“九曲镇邪阵。”鹤止道，“六界初成后，归墟吸收了诸神的神魂，动荡不安。无妄曾联合仙神灭霞、魔神琅琊，与仙魔两界的阵术师们，一起在归墟边布下此阵，将归墟镇住。”
此事正史中并无记载，鹤止上神却知道得如此详细，不禁引人侧目。
“我那时也在归墟中，因此，略有所感。”
他说得平静，众人却皆是一惊，唯有知晓此事的魔神神色未变。
鹤止上神又道：“九曲镇邪阵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归墟中的诸神安息后，法阵便再派不上用场，想必陷入了沉寂。只是这山河剑，为何会在那里？”
“我后来查过典籍。九曲镇邪阵的阵眼是无妄用神力封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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