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时辰前,鹤止见过九歌一面。就在这阵眼上。
彼时,正是归墟活动旺盛的时候,整个九转镇邪阵随着大地一起震颤不已,左摇右晃,完全不能归位。
见到九歌,鹤止并不觉意外。相反,若是以九歌的性子能在魔神殿里坐得住,才让人诧异。
九歌甫一在阵眼边落下脚来,就皱着眉对鹤止的法术一顿品头论足。
“你到底行不行啊?这里晃成这样,法阵都附着不上,怎么修得成?”
鹤止冷冷看一眼九歌,道:“神赦的力量不知为何增强了,这九转镇邪阵便如同穿在归墟外的一件衣服,归墟里面神力激荡,要修复法阵,便如同要把这件衣服穿在一个上蹿下跳的人身上,谈何容易?只能等机缘。”
他这个比方打得十分形象,九歌知道与他争论也无济于事,索性抱着臂在一边想起办法来。
鹤止亦不再理会他,又缓慢而有序地往阵眼里灌起神力来。
过了小半刻,天空中突然狂风大作,整个虚海似乎是连带着大地一起狠狠地晃了一晃,鹤止眉目一凛,双手结印,更汹涌的神力自他掌中流淌进了阵眼,整个九转镇邪阵亦发出了光来。
这一场来势汹汹的震动硬生生被法阵镇住了。
然而,地震在虚海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一浪赶着一浪,竟是越积越高,向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海岸线而去。
海岸线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微光,是魔界凡尘的百家灯火。
九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唇线一紧,抬手间一道紫光裹挟着深厚的魔力追着那浪头而去。
九歌并不停歇,接连出了几掌,硬是将那十几丈的浪头打散了,这才收了力。
鹤止抬头看他一眼,眼中似有几分敬意,问道:“你服了百脉露?”
九歌睨他一眼,并不答话。
“你神魂受创,不可能这么快恢复。除非是百脉露,能一时压制得住无气。”鹤止顿了顿,神色沉了沉,道,“但一旦百脉露的功效过去,无气的反噬会更猛烈。你会死的。”
九歌面色平平,并不接话,甚至连看也不看鹤止一眼。他看着阵眼上流动着的银白神力,问道:“你现在还能控制得住归墟的边界吗?”
鹤止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道:“能,只要我神力不断,就控制得住。”
“那以你的神力,还能这么控制得住多久?”九歌问道。
“千百年,应当无碍。”鹤止淡淡道。
九歌不禁心道:不愧是上神,虽然打架上有些逊色,但是神力是真浑厚。
他望向归墟,道:“我可以给你个机缘,彻底修复法阵的机缘。”
“什么机缘?”鹤止问道。他虽然这么问着,心里却已经有了三分答案,他隐隐能察觉到九歌的意图。
“我下去,把神赦吸收到我的身体里,这样约莫可以争取到两三刻的时间。”九歌回过头来看向鹤止,问道,“够用吗?”
鹤止心里一凉。
果然如此。
他和九歌从第一次见面便两看相厌,几乎是每次见面必要动手。但此刻他看着九歌,却生出了惋惜之情。
“你有把握吗?现在的神赦,恐怕比当年附在你身上的时候要强十倍甚至百倍。”
九歌却勾起嘴角笑了笑:“我好歹与它日夜共处了五万多个日夜,对它的那些恶趣味,还算略知一二。”
言罢,他几步行到了归墟边。
归墟边很安静,没有风也没有雨,安静得像是时间也停止了。
九歌停下了脚步,他低声道:“若是我失败了,魔界就交托给上神了。还有无妄,以后也拜托你了。”
说完,他自嘲般轻笑一声。
鹤止自然是待无妄顶顶好的,哪里还需要他来嘱托。
不待鹤止应声,九歌纵身一跃,黑衣银发消失在了归墟无尽的黑暗中。
***
魔神殿,日月殿。
神气蒸腾中,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挺拔如竹。
无妄缓缓睁开了眼,漆黑的眸子深邃得如同夜幕,又决绝得如同利刃。
她没有刻意控制神威,震慑天地的神力从她的身体里四溢出来,在日月殿里来回激荡着,发出刺眼的白光。
无妄摊开双手,勾起嘴角苦笑道:“项晚尘,你都做了些什么啊。”
言罢,她身形一瞬,化作一道流光,穿过了天际,直奔北方而去。
***
虚海,归墟边。
风雨飘摇中,一道白色的身影举重若轻地落下地来,风雨不能沾染她的衣袍半分。
鹤止盘膝坐在偌大的阵眼正中,周身神力涌动,自有一股天地正气。
无妄望着他的侧影,眼中不禁一亮,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了一丝弧度。
鹤止察觉到来人身上那股他无比熟悉的气息,侧头向无妄望来。
一时间,时间像是静止了。
鹤止想象过无数次与无妄的重逢。但真到了这一刻,才发现之前的每一次预演都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他百感交集。
他爱她月下饮酒时的不羁,也恨她舍生取义时的决绝。他对她,不仅仅是背负着两百余万年的执念,也背负着鹤止的遗憾,背负着青玄的不甘,背负着靳无双的悔恨,背负着道玄仙尊的亏欠。
鹤止深深地望着无妄,最后扯出了一个温柔似水的苦笑。
无妄被他这个笑笑得心里一疼,她神色微动,闪身至鹤止面前,半跪了下来。她伸手轻轻抚上了鹤止的鬓发,清亮的眸子中闪烁着万千情愫,她柔声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鹤止摇了摇头,他与无妄这生生世世的纠缠,早已说不清是谁欠谁的了。
“晚尘,别再让我等这么久了。”鹤止浅笑着将无妄揽进了怀里,把头埋进了她的颈窝。
无妄伸手回抱着他,笑道:“好。”
鹤止手上又紧了一紧,像是生怕一松手,无妄就会从他怀里消失了一般。
他在无妄颈间轻轻蹭了蹭。然而,这一蹭,他却觉察出一丝不对来。
鹤止松开了手,将无妄从他怀里带开,他上下打量着无妄,有些惊诧又有些担忧,道:“你的神魂……”
她的神魂和以前不一样了。
虽然很细微,鹤止还是能感觉得到。比起从前,无妄的神魂里融入了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那东西让他本能地感到危险,但这不明所以的东西却让无妄变得更强大了。
无妄宽慰地对他笑了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我神体寂灭后,机缘巧合下,找到了我的真身。”
无妄正要解释,脚下却晃了一晃,归墟中一股冲天的杀气溢散了上来。
他二人不禁一起向归墟中望去。
只看了一眼,无妄神色蓦地冷寂起来,她站起身,便向归墟走去。
鹤止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无妄回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双双明了对方心中所想。
无妄眼中是一意孤行的决然,鹤止眼中是不肯退让的偏执。
最终还是无妄先收回了视线,她回过身来,沉声道:“别担心,我此次回来,不是回来送死的。”
鹤止仍攥着她的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无妄于是弯起眉眼笑了笑,道:“信我。”
说完,她踏上半步,轻轻吻在了鹤止的额头。
鹤止神色微动,终于是松了手。
无妄最后对他笑了笑,转身下了归墟。
鹤止望着那漆黑的深渊,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
归墟中。
九歌漫步在一片黑暗中,黑暗中偶有零星闪过的微弱光芒,以及忽强忽弱的无气。
归墟中当真是什么都没有的死寂。没有一丝声音,也没有一丝气流,九歌分辨不出方向,甚至分不出天和地,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但他能感觉到神赦的气息。
他一路循着神赦的气息,在黑暗中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停下了脚步。
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九歌能拿准,神赦就在这里。他也不知道为何,但他就是知道。
九歌朝着四周随意打了几掌,却丝毫没有着物的感觉,像是打进了没有回音的深穴一般。
他于是停了手,抱着双臂道:“我知道你在这儿。”
然后,他听到了一串讥笑声。像是从黑暗的尽头响起的,又像是在他脑海中响起的。混杂着男人女人孩子老人的声音,咯咯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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