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毒不难解,那位林太医又精于此道,眼见吏部那位老尚书都要复职了,陆嘉芩自然不好继续称病在东宫躲懒。
恰在这时,裴方智的书信送到了东宫,连同他从西北带回来的一堆东西。
信中言明他本该三日前就到京城的,只是在快进京城地界时,遇见了一群打家劫舍的山匪,山匪盯上了裴家军的车队,非要抢,他礼劝不成,只好先礼后兵,带人端了山匪的老巢。
陆嘉芩看完满头黑线,什么礼劝不成,分明就是舅父手痒,拿山匪练手罢了。
随信送来的都不是什么稀罕物件,是裴方智这些年与西域那群小国通商时得到的一些小玩意,颇有几分野趣,让陆嘉芩随手拿着玩。
云鹂在旁边帮着收拾,打趣道:“裴将军还拿殿下当小童逗呢。”
里面有胡人那边的乐器,有各式西北独有的果脯和果干,还有不只是什么肉的肉干……还有一壶皮壶装的酒,酒塞上夹着一小张皮纸,上面就三个字:赠兄长。
陆嘉芩将酒壶递给云鹂,“把这壶酒给游鹄阿叔送过去。”
她其实并不很了解游鹄阿叔与裴氏的关系,但这些年裴方智每每回京述职给她带东西的时候,都会有这样一壶酒,是专门给游鹄大监寄的,她有次尝过,味道辛辣呛鼻,并不好喝。
她隐约窥见到一些残酷的真相,但从未主动问过,譬如游鹄大监到底是因何入宫的。
陆嘉芩又在那大包里翻了翻,她眼前一亮,一把从里面摸出来一块黄金制成的当卢。
当卢是挂在马额前的饰品,瞧这成色还新的很,制作工艺也与大梁有所不同,明显是裴方智请那边的胡人工匠打的。
那看来舅父此次回来要践诺,从西北带了一匹好马回来给她骑。
只是想到自己死遁的意图,陆嘉芩脸上的笑意淡了淡,她仔细摸了摸当卢上镂空的纹路,良久还是不舍地放了下去。
她在现实世界是孤儿,后面阴差阳错被迫切身体会这个小太子身不由己被时局推着走的一生,与那些重要的人朝夕相处,一周目时曾想过干脆就在里面过。
舅父很好,东宫这些人也很好,大梁朝中那些不畏权势与万民撑天的忠臣良将也很好。
但这只是个小说世界……
陆嘉芩闭了闭眼,与之前那个电击系统的交锋不断在脑中浮现,她使劲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这只是个小说世界,她要回去吃那份自己心心念念没吃到嘴的炸鸡。
两日后,镇国将军回京。
自裴方智一行人进入京城地界之后,成庆帝便派了暗卫每隔半个时辰汇报他们到了哪里,估计着提前两个时辰命陆嘉芩率领百官在城门口迎接。
虽然裴方智现在驻守在西北,将兵权放给了在歇宁关与北蛮人对峙的谢氏子,可谁都不能忽略他在军中的地位和威信。
且近些年歇宁关之战裴氏大败另有隐情的消息愈传愈烈,朝堂上暗流涌动,但谁都不想做出头鸟,都想暂且维持着目前君臣和睦的表面。
舅父似乎较两年前又瘦了些,黑倒是一样黑,只是依旧俊俏,虽模样气质都与当年骑马惹得满楼红袖招的少年文士截然不同,但此种模样亦是别样风姿。
他一进门,陆嘉芩就听见身后街市两旁窃窃私语的百姓,议论声陡然大了起来,其中不乏女子的尖声调笑。
裴方智今年三十有六,同龄世家子甚至有人已抱孙取乐,他还是孤身一人,裴府后宅只有老夫人与几位寡嫂,并一位缠绵病榻的侄子。
成庆帝其实明里暗里提了很多次,但裴方智都说没听见,若非要他给出个借口来,他就搬出自己之前习文时的理由来,说必要寻一位互相倾慕能与之琴瑟和鸣的妻子。
想到这,陆嘉芩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其实哪里是什么文人痴癖,不过只是为上所忌,不得不断臂求生罢了,裴氏之前的权势太过煊赫,如今族中有能子弟几乎死绝,唯一个承掌兵权的又无心家室。
没有传承,裴府的侯位,自然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收回王室掌中。
裴方智坐得高,自然看得远,早早就看见城门口乌泱泱一群人,他脸上真心的笑意渐渐消失,转而对着身后的车队扬声道:“快到都城了,都机灵点,别板着张死人脸,谁得罪人耽误今年户部拨银子,我扒了谁的皮!”
两个副将面面相觑,紧接着立刻收敛起有些凶悍的表情,转而露出憨笑来。
裴方智在离城门还有半里地的时候就下马了,待一近门前,先给陆嘉芩行了个君臣礼,“殿下万安,两年不见,殿下似乎又清减许多。”
站在陆嘉芩身后的几个官员,脸色不约而同僵了僵,太子芩先是在踏青之礼上被赵王气晕过去几日才醒,后面没等身子调养好,就又在饷春大典上被毒蜂蛰伤,接连两场伤病,能不清减嘛……
但看镇国将军这副模样,似乎并不知晓先前之事?
陆嘉芩没理背后各异的目光,“京城季候交替无常,偶感风寒也算常事,现今已无大碍了,倒是将军,似乎比上次回京述职时还要清瘦?想必是西北苦寒,将军太过操劳,没有及时增补吧。“
裴方智哈哈大笑,回道:“殿下言重,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圣人既将西北关道重地交给臣,臣自当尽心竭力,为圣人,为大梁,守好西北门户。”
旁边陪侍的工部尚书卢坚笑呵呵道:“裴将军与殿下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客气。”
王令筠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拐了话道:“裴将军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想必疲累,车上还带着东西,不如先回宫向圣人复命,圣人可是在宫中摆了一桌宴席等着裴将军去吃呢。”
裴方智面上笑意不变,朝王令筠略拱了拱手,“中书说得是。”
陆嘉芩亦应和道:“那便莫要在城门口空谈了,孤可听说父皇还备了坛好酒。”
卢坚面色铁青,却又不得不维持着脸上清浅的笑意,三人一唱一和间完全将他说的那句话隔去一边,硬将裴方智与太子芩的舅甥关系撇成君臣和乐。
他在心里冷哼一声,若真的是君臣和乐,怎么还需要说这样的漂亮话?
还有二十年前那桩事,卢坚微微低头,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
他有意试探,可裴方智这个样子,实在是什么都瞧不出来。
因要先押着东西复命,裴方智只与众人匆匆寒暄了一番就又上马了,陆嘉芩则转身回了东宫换衣参加宫中夜宴。
西北那边的岁贡年前就已经送到了京城,现在裴方智押回来的只是走个尽心的意思,其中许多东西宫中也有,只有几样新鲜的小玩意,毕竟两年才回一次,总不能空手。
成庆帝好颜面,给裴方智洗尘的夜宴办得有声有色,入宴群臣皆盛装出席。
殿中省给裴方智的席位安排得离成庆帝十分近,只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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