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太后重赏,原本冷冷清清的相府一连几日被人踏破门槛,原本只腾扫了两三间厢房,明姝担心担心怠慢了客人,便让白九又寻了几个帮工,将相府前前后后都清扫了一遍。
“各位今日辛苦了,我家大人让我煮了些冰凉解渴的绿豆水,人人都有份。”
近来日头毒辣,再加上相府实在太大,帮工们早已累得满头大汗,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去白九那儿领了一碗冰凉的绿豆水。
“居然真是冰的,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喝上冰的呢!”
“这相府待遇就是好,不知还缺不缺家仆?”
白九笑笑:“我们家大人清正廉洁,平日里吃穿用度没什么挑剔,我一人伺候足矣。”
盛完所有人的份,白九也累得出了汗,正欲将东西端回东厨,忽听面前传来一道清脆女声:“白九姑娘,麻烦给我也来一碗。”
白九一愣,抬头瞧见了徐妙音,忙又盛了一碗递上去,“见过宛平郡主。”
她听明姝说过,徐妙音自小在宫里长大,知书达礼,善解人意,深得太后的喜爱,太后有意撮合二人结为连理,好将她这颗棋子牢牢捆在身边。
徐妙音轻呷了一口绿豆水,到底是高门贵女,举手投足都婉婉有仪。
“宫里的冰块都是严格按照官位品阶分发的,昨日还见两位女眷因此事争得不可开交,丞相大人愿意拿出来给百姓享用,当真是爱民恤物。”
白九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微微颔首,听她续道:“不过,爱民之前还得先爱惜自己的身子不是?昨日我去太医院拿了些上好的玉创膏,止血化瘀颇有妙效,不知可否进去见见丞相大人?”
“当然,郡主请随我来。”
白九带人来到厢房外,隔着门禀报:“大人,宛平郡主来了。”
彼时明姝正在翻看户部抄送来的账簿,左右也没看出什么蹊跷,听闻徐妙音来了,顺手将账簿藏在枕下。
“郡主请进。”
徐妙音今日穿了件绯色绫罗纱衣,白玉珠花作饰,披帛薄如轻雾,足下丝履用银丝绣着一双桃花,清丽间透着几分矜贵,一进门,便朝她盈盈作了一揖。
“妙音见过丞相。”
同为女子,明姝一瞧便知她是精心打扮过的,知她廉洁之名在外,还特意选了些素雅又不落俗气首饰,就连头上梳的绀绾双蟠髻,看似简单内敛,却要花上整整一个时辰的功夫。
可见,徐妙音也有意同她结为夫妻,如此一来,便又多了一桩麻烦事。
白九给二人沏上了醉香楼送来的蔷薇露,淡淡花香从盏中飘出,格外沁人心脾。
徐妙音道:“听闻丞相大人在山上遇刺,妙音担心得不得了,特意去太医院寻来了一盒玉创膏。这玉创膏虽闻着有些刺鼻,药效确实一等一的好,当年先帝被贼人所伤用的便是此药,妙音来帮丞相涂上吧。”
说着便要上前,却听明姝道:“郡主的心意明某已经领了,只是刺客在箭上淬了毒,伤口周围皆已被毒素侵蚀得血肉模糊,为清毒素,只能将周围的血肉一并生剜下来。明某实在担心吓到郡主,这些还是交由下人来吧。”
徐妙音也是被捧着长大的娇小姐,哪里见过什么生剜血肉,被她三言两语唬得不敢再上前。
明姝不动声色打量着她身上的首饰,随口问起:“郡主今日戴的耳坠甚是别致,看这玉珠的成色,应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吧?”
徐妙音摸了摸右耳的耳坠,面上薄红:“这是十四岁那年爹爹送我的生辰礼。”
“国公待郡主甚好,这壁琉璃制成的首饰,可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
“璧琉璃?”
见她不懂这些,明姝解释道:“壁琉璃乃一种罕见的玉石,不仅观赏性强,硬度也极高,据说若是将壁琉璃磨成的粉末加入铸具中,锻造出的兵器就能无坚不摧。”
“没想到丞相大人如此博学多识,连玉石也有所研究。”
“都是从家妹那里听来的,让郡主见笑了。”放下茶盏,明姝故作漫不经心地提起,“家妹平时也喜欢摆弄这些金银首饰,先前还吵着嚷着说想要一只壁琉璃手钏,结果打听了才知,这壁琉璃极其稀有,目前只在禹州一带开采,想要买到的话,还需跟当地商会交好的人牵线才行。”
“原来如此……”徐妙音说话时眼中还带着几分失落,像是错失了什么宝贵的机会一般,“可惜徐家跟禹州素来没什么交集,爹爹也从未去过禹州,想来是帮不上丞相了。”
“无妨,家妹只是一时兴起,郡主当个笑话听听便是。”
二人从玉石首饰聊到诗词歌赋,又从诗词歌赋聊到日常琐事,直至壶中茶水见底才作罢,徐妙音走时已是酉时,连帮工们都已经清理完后院回家去了。
白九将用过的茶盏收拾起来,忍不住问:“郡主的面色瞧着比来时红润不少,满眼的欣喜藏都藏不住,大人为何要同她聊那么久?若是让太后知晓了,觉得大人与郡主两情相悦,一道赐婚的旨意下来可就大难临头了。”
明姝何尝不懂这个道理,从枕头下取出账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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