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作息当然和正常生活不同,余逢春感觉刚闭眼没多久,就被刺耳的起床号叫醒。
“这就是为什么我当时一定要上战场。”余逢春垂死挣扎,把头蒙在被子里跟0166说,“他们关着我的时候,天天定点叫我早起。”
[剥夺休息时间也是惩罚的一部分,可以消磨人的意志。]0166说,[邵逾白本来也有惩罚你的责任在。]
但可惜余逢春不好拿捏,从来没有别人喊一声他就马上坐起来的时候,邵逾白得在他床前三番五次的喊、三番五次的请,才能勉强把一只脑门冒黑烟的指挥官拽下床,并且在接下来的一整天里获得喋喋不休的抱怨。
在他的长期抗争下,邵逾白很快就放弃职责,开始在能让余逢春多睡的时候不去打扰。
睡饱的余逢春心情会变好,对邵逾白也从一开始的各种挑毛病不顺眼到“这人好像还行”,两个人的关系有所升温。
0166从未真正考虑过邵逾白的便宜属性是何时形成,今天回忆一番,发现原来很早之前就已经显露出了端倪,让统心惊。
对待监狱中那些未必穷凶极恶的囚犯,狱方的管理态度是尽量消耗体力,于是在起床洗漱点名之后,余逢春跟其他一行人一起领了两块面包当早饭,然后就带到了监狱工厂内。
环陇监狱主要负责的是一部分轻型机甲基础零件的模制和质量检测,很好上手,但过程枯燥乏味,一个动作要重复上百遍。
余逢春抱着发下来的工具,在一个老手面前学了五遍,就被狱警带到摆在最后的一张工作台前,要他开始今天上午的工作。
“你是新手,工作指标按最低的那一栏来,”狱警嘱咐道,“中午之前得完成,不然没你的饭吃。”
顺着他的话,余逢春瞅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工作指标,发现即使是最低的那一栏,一上午也有几百个。
“长官!”
他连忙拉住说完话就要走的狱警。
他又不是真来这儿服刑认罪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邵逾白,其他什么基础零件的都可以等一等。
被一个初来乍到的犯人拉住,狱警也没生气,停下脚步问道:“什么事?”
“我们在这儿工作,那罪名重一点的呢?”余逢春也没遮掩,直接问,“□□呀或者别的什么……”
他问得很直接,就差指名道姓说他要找邵逾白了。
而狱警也果然没有显露出太多的意外,四下观察完,确定没有人注意这边以后,他抽回手,警告道:“这不是你该打听的。”
狱警的表情很严肃,“好好干你的活!”
说罢,他便快速离开了。
余逢春坐回工作台前,把工具安装好。
0166:[邵逾白不想见你。]
“也有可能是狱警不知道。”余逢春说,给自己找面子。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余逢春学着旁边工友的步骤操作,“给我放集洗碗海绵看。”
[那不叫洗碗海绵。]
“差不多,快放快放!”
0166没办法,无聊的余逢春能烦死系统,更何况是在这种憋屈的环境里。
为防止自己数据崩溃提前返厂,0166只能老老实实地找出上次没看完的海绵宝宝,在面前投屏放了起来。
而事实证明,当有一件格外有趣的事物在眼前转移注意力的时候,人手下的动作会变慢,甚至无心工作。
一上午很快过去。
余逢春坐在工作台前,不可置信地盯着隔壁桌那高似小山的零件,和他的一对比,自己这点儿连丘陵都算不上。
“这对吗?这不对吧?”
余逢春细数一番,发现洗碗海绵真是害人,还差一百多个才到指标。
[早说了你不要整天看动画片!]0166抓住机会数落他,[看到了吧?玩物丧志!]
余逢春撇嘴,不接受数落:“看来咱们俩今天中午不用吃饭了。”
0166:[……]
谁跟你俩?中午不用吃饭的只有你一个。
于是一人一统开始心如死灰地等着狱警计数。
计数方式是从前往后,先计完的人从后门离开,站在廊外等候。
余逢春排在最后,默默听着前面一个赛一个多的零件量,一想到等会儿成百上千的计数里面出现一个几十,心里就非常羞涩。
“你可以不要录像吗?”他软声软气地和0166商量,“别把它上传到系统空间,可以吗?”
0166心里其实是非常硬气的,知道余逢春和它说软话是别有用心,但实在是很少听到这混账这么说话,一时间得意忘形,拿捏着哼唧几声,同意了。
交谈间,又一个成果丰硕的囚犯向后走去。
路过余逢春的工作台时,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囚犯忽然踉跄了一下,倒在地上。
一阵很细微的哗啦声在耳边响起,余逢春愣在工作台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丘陵变成了小山坡。
送完今日工作指标的囚犯深藏功与名,动作缓慢地站起身,接受完狱警二次搜身后走出后门。
“……看来今天中午有饭吃了。”余逢春瞧这小山坡慢慢说。
[……]
0166重新打开录像。
——然而他俩还是高兴太早了。
按照余逢春的说法,食堂今天中午的饭是菜叶子汤、干得好像可以砸死人的大面包,和莫名的红黄混合物。
“我觉得我好像闯进了某种谋杀现场。”余逢春看着餐盘里的食物,“这里到处都是死不瞑目的尸体。”
0166非常麻木,希望能有个人让他闭嘴。
余逢春排进队伍:“但是再不吃东西我要晕倒了。”
所以就算这滩红黄混合物里混着异族的尸体,他也必须得咽下去。
舀饭勺和餐盘发出的碰撞声相当刺耳,余逢春控制不住地瞅着机器接口处的油污擦痕,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旋过曾经在战场上见过的各种脏东西。
真是好日子过久了,稍微过点苦日子都受不了。
说到底都是邵逾白的错。
离打饭机器越近,那股好像死了什么东西的气味就越浓烈。
0166察觉出余逢春的不对劲:[求求你千万别吐出来。]
余逢春迅速反驳:“我怎么可能吐出来?”
0166列举事实:[天杀的你四天只睡了不到八个小时,吃了两顿饭,我怕你吐完直接就昏过去。]
余逢春断然否认:“不会的,绝对不可能。”
前排的囚犯都端着餐盘离开,终于要轮到余逢春了,他走上前去,把餐盘放在打饭机器下面。
守候在一旁的狱警听见哐当一声,不耐烦地抬起眼皮,刚想训斥,眼神就落在余逢春的侧脸上。
“071264?”
余逢春点头:“是。”
狱警的眼神有些奇怪,打量余逢春就好像他是什么奇异物种。
余逢春还沉浸在啃异族尸体的噩耗中,任由他打量。
确定完余逢春的身份以后。狱警和在不远处巡逻的同事对视一眼,低声道:“跟我过来。”
说完,他便转身,朝着拐角走去。
余逢春不明所以,但愣在那里不动就太显眼了,于是迅速跟上去。
没走几步路,狱警就把他带到一间工作人员专用的休息室里,
等余逢春一进去,狱警便关上房门,不理会他询问的眼神,自顾自地走到桌前,在一处保温箱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饭盒,放在桌子上。
“你在这儿吃,”他对余逢春说,“吃完以后饭盒留下,自己出去就行。”
余逢春:“……我不用和他们一起吃吗?”
狱警:“不用,你吃完再出去。”
说完,不给余逢春任何提问的机会,狱警迅速离开,临走还合上房门。
休息室里重归安静。
余逢春眨眨眼,对今天发生的怪事已经见怪不怪,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坐在桌前打开饭盒。
饭盒里米粒晶莹剔透,菜色新鲜、香气扑鼻,做了很多,味道很熟悉。
某人死活不肯露面,做饭倒是亲自下厨。
如果麻木不能概括0166的状态,那不值钱也不能形容邵逾白。
余逢春很满意地在安静、舒适、温度适宜的小房间里吃完了午饭。
……
午餐过后,有一小段的放风时间。
囚犯可以在一片有专门开辟出的、有巡逻队来回巡查的空地里溜达运动,全是一天难得的放松时间。
午后刮起了一阵风,人造光源仍然温暖,余逢春顶着光找到一处背风的角落,盘腿坐下,思索怎么才能找到邵逾白。
他自以为隐蔽又不引人注目,殊不知在一湾波澜不起的污水潭中,一泼清凉白水的出现,本身就特别。
有很多眼神在暗处打量,从他的发丝一直看到指尖。
余逢春的脸也许算不上摄人心神,但他肤色极白,偶然露出的手腕脚踝很精致,身材劲瘦有力,很修长,在一片灰蒙蒙的景色里,格外亮眼。
且他行走间,有种常人身上不多见的自然舒展,仿佛不曾畏惧过什么东西,那是需要多年的胸有成算才能慢慢养出来的气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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