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逢春睡到闻见香味,才睁开眼。
“回来了?”
他趴在沙发上,睡眼朦胧,一边打哈欠一边问。
没人回答,小机器人顶着刚摘下来的花环和热毛巾来到他面前,脑袋上的□□一闪一闪。
余逢春盘腿坐在沙发上,盯着花环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表示无声拒绝,然后拿毛巾擦脸。
困倦的精神终于有了些许好转,余逢春埋在毛巾里不想动弹,可小机器人却对他的拒绝很不满意,眼瞅着人一直不抬头,高度又刚刚好,小机器人二话没说便用机械臂举起花环,偷偷摸摸、轻而又轻地放在了余逢春头顶。
于是邵逾白刚换完衣服走下楼梯,就看到昔日那位杀伐决断、刻薄刁钻的指挥官披着毯子顶着花环,跟没睡醒似的用毛巾捂脸,比昨天晚上还可爱。
平稳的步伐有了片刻停顿,余逢春听出区别,面无表情地抬眼瞅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柔软细腻的花瓣让刻薄的表情都多了几分难言的可爱,邵逾白平复心神,走下楼梯,拍拍小机器人的脑袋,让它把早饭端过来。
“你睡着没多久。”他回答,“怎么在沙发上睡?”
余逢春靠在靠背上,把花环摘下来,拿在手里把玩,认出里面好几种,都在邵逾白的花房里见过。
“你半夜突然走了,我不太舒服。”他说。
“……”
这话意思不清不楚,好像在撒娇,又好像只是单纯的质问,邵逾白沉默片刻,选择实话实说:“穆锋回来了。”
“嗯哼?”
“只是去和他见了一面,聊了几句。”
“去了那么久?”
邵逾白继续解释:“想见他的人很多。”
“……”
余逢春不说话了,只掀起眼皮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好像在衡量他话里有几句真几句假。
邵逾白坦然接受他的审视,甚至有空把早餐摆好,然后拿来新的拖鞋放在余逢春脚边。
0166大概率写小说把脑子写坏了,但至少有一点它没说错:邵逾白很擅长伺候余逢春,而且他非常喜欢这么做。
当一个空间里只有他和余逢春两个人时,邵逾白一般只做三件事:做饭,看余逢春在干什么,在余逢春需要他的时候迅速过去。
……看在拖鞋和早餐的面子上,余逢春将昨晚的种种蹊跷轻轻放过,起身去吃早餐。
吃完饭以后,他绕着一层那个占了大半面墙的巨大光屏观察。
“它能打开吗?”余逢春问。
作为一个在指挥舰里操纵价值超过百亿的全息控制映射器的指挥官,余逢春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同样很有些难以用言语具体阐述的讨喜。
邵逾白倚在桌子边,默默看着他研究开关和控制,眸色柔和。
“可以,”他说,“光屏是这栋房子自带的,我没打开过。”
余逢春点点头,找到开关,打开了这张从有人住进来开始,便从未被启动过的光屏。
画面构建中,信息加载并不完善,一个眼眸中闪着泪光的女人在屏幕上缓缓浮现。
没有声音响起,大概是因为需要光脑的身份信息登录验证。
余逢春没用过这种单纯娱乐的东西,在脑子里和0166交流研究,中间还抽出几分心神,关注到邵逾白今天没去军部。
“你怎么还不走?”他背对着邵逾白,一边调试机器,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有人放你假了?”
“没有。”
“那是为什么?”
余逢春站起身,在光屏上,用自己的新光脑进行身份验证。
一个小小的绿色对勾印在女人鲜红的眼角上,蓝色的小圆圈开始重新加载。
光屏首先显示出来的是个新闻节目,余逢春听不见声音,加上画面加载不完全,他很难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由数据构建的虚拟主持人伤心成这样。
而就在这时,邵逾白开口了。
“因为我想把剩下的时间,用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面,而且……”
仿佛说些情话在他看来是很值得羞怯的,他停顿了一秒钟,才说下去:“而且我有点想见你。”
余逢春愣愣地点头:“……哦。”
他转过头去,眉毛皱紧。
明明是轻松的话语,细想却发现里面却蕴含了太多的噩兆。
自昨夜开始便萦绕在心头,迟迟不肯散去的预感卷土重来,比之前更深更重,余逢春脸上放松的神情被悉数打碎,他转头看向那个仍旧一脸闲适的人。
“你是不是干了什么?”
邵逾白不答,只是看着他,倏而笑了一下,如同肯定了余逢春所有不好的猜测。
脚步声窸窸窣窣响起,门外忽然传来急促且戒备的敲门声,0166也在余逢春脑子里实时通报:[这里被包围了。]
与此同时,加载成功的光屏终于播出了它的第一句话:“……元帅于昨夜凌晨遭人刺杀,现已抢救无效死亡。”
也是最后一句。
控制器被人用力砸在光屏表面,蔓延出来的裂痕并不足以影响光屏的正常运转,反而是不经意泄出的精神力,让这台机器彻底报废。
“你干的……?”
余逢春颤抖着伸出手,指着一片漆黑的蛛网问道。
两人都知道他在说什么。
没有否认的必要,邵逾白点点头。
余逢春不可置信:“为什么?”
他真的不明白。
“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邵逾白说,语气仍然温柔,看向余逢春的神情和过去没有分别。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
门外的敲门声愈来愈急促,有更多嘈杂的声音响起,这意味着云阙已经被彻底包围,他们两个是笼中困兽。
余逢春说:“没有任何事是我不需要知道的。”
他说得很认真,而邵逾白也听得很明白。
可他仍然选择避而不谈。
“我的资产并非都存在我的个人账户上,其他地方也有一部分,只有你能打开。”邵逾白说,“你可以拿着它们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这话像是在交代后事,当然了,如果一个人能疯到毫不掩饰地谋杀元帅,那交代后事已经是他能做的最正常的事情了。
只是余逢春不理解。
明明一切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法,明明……
邵逾白望着余逢春,有那么一瞬间,他向前迈动半步,仿佛想要伸手触碰一下余逢春的脸颊。
可踌躇半晌,两人对视间,他唯一做的就是退后,然后打开了门。
*
*
*
邵逾白在云阙被捕的第三天,星网上有关第七军以及任何与“邵”有关的字眼全部消失,一切回归到最风平浪静的时候,暗潮在底下涌动。
余逢春在沙发上躺了三天,吃了两顿饭,基本没睡。
伸完懒腰重新躺回沙发上,余逢春忍不住道:“他是不是有病?”
0166已经麻木了:[第725次。]
“他肯定有病。”
[第648次。]
“……你能别数这种无聊的东西了吗?”
[你能站起来吗?]
“不要,我还想再颓废一会儿。”余逢春果断拒绝,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联盟的判决下来了吗?”
[没有,只有暂时的。]
“怎么说?”
[邵逾白指使手下刺杀元帅的证据链并不完全充足,联盟虽然很想尽快解决这件事,但碍于他身后的势力影响,只能慢慢查。]
“所以?”
[所以邵逾白被暂时收监到了环陇监狱,]0166终于有点兴奋了,[有没有劫狱计划什么的?]
“劫狱?”
[对,你去劫狱,把他救出来,然后你们浪迹天涯。又或者你们会在逃跑途中死一个疯一个之类的……]
余逢春:“……你真的不能再看小说了,也不要再写了。”
[说真的,你准备怎么做?]0166顾左右而言其他,[主角要是在这个关头死掉的话,那我们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余逢春疑惑:“你之前还要求我把他杀掉,怎么现在死了就不行了?”
0166耐心解释:[之前杀,是因为主角与世界的融合度很低,死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但现在他已和世界死死连在一起,他死了,世界也会崩溃。]
“太糟糕了。”
[你完全不是真心的。]
余逢春为自己辩解:“还是有那么一点的吧。”
0166不想理会这个满口谎言的骗子:[所以你不担心主角吗?他可能会被判处死刑。]
余逢春:“不是很担心。”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虽然余逢春气急败坏之下总是说邵逾白有病,但邵逾白是不是真的有病,他还能不清楚吗?
按照如今的形势看,元帅一死,无论走正路还是邪路,邵逾白都是最有可能上位的,即便他被逮捕收监,他手下的势力也没有暴露,因此他仍然有非常大的机会翻盘。
他把这些讲给0166听。
0166懂了,但它不理解的点是邵逾白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送进监狱。
对于整盘计划而言,显得有点儿太多余了。
而关于这个问题,答案其实也显而易见。
“他可能有点太没安全感了。”余逢春说,他靠在抱枕上,慢吞吞地拍着小机器人的脑袋。“我之前一直没发现。”
[什么意思?]
“我的死可能吓着他了。”余逢春斟酌着说。
0166有点明白了:[但按照他的势力分布来看,无论你去哪里,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把你带回来。]
是啊,这就是问题所在,邵逾白没有真心想放他走。
或许邵逾白真的被十余年的痴心妄想和六年的心如死灰逼疯了,一朝失而复得,只能勉强维持人的样子。
如果余逢春离开,那正好合了他的意,彼此都不用装了,邵逾白可以心安理得地把人囚困在自己身边,不必再惶惶不安。
那些软弱的试探、卑微的祈求,都只是隐藏在疯狂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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