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饭香把余逢春唤醒。
邵逾白刚把早餐端上桌,就看到游魂一般的人晃悠悠地爬下楼梯,那块天蓝色的毯子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他的肩膀上,像童话里精灵的披风。
“我饿了。”余逢春说。
他还没睡醒,眼睛要睁不睁,本能地把毯子裹得更紧,好像随时会倒地再睡一觉。
邵逾白凝视着他,观察着余逢春脸上神情的每一分变化。
片刻后,他点点头:“我知道。”
于是余逢春在餐桌前坐下,接过递来的盘子,低头吃起来。
他真的饿了,吃的很快,私心里,邵逾白觉得像小猪。
“……清醒了吗?”
等余逢春的吃饭速度慢下去,眼神也逐渐清晰,邵逾白才问。
余逢春点头,推开餐盘,把一旁的水杯拿来,仍然舒舒服服地窝在椅子里。
“我能出去走走吗?”他问邵逾白。
“当然可以。”
过于快速的应答让余逢春挑起眉毛:“真的?”
“当然,”邵逾白有些困惑,“为什么这么问?”
“没事,”余逢春摇摇头,随意地用手比了个没什么意义的手势,“就是你昨天晚上看起来挺担心的。”
邵逾白了然,道:“最近局势有些紧张,但还不至于到草木皆兵的地步。”
局势紧张?
余逢春问:“因为坦尾星的事?”
如果是因为异族的话,紧张也正常,谁知道死了一个以后,会不会再冒出一个?
然而邵逾白却否认:“不是。”
余逢春很有耐心:“那是因为什么?”
邵逾白不说话,只颇有深意地朝上看了看。
余逢春瞬间明白。
“元帅……?”
邵逾白点点头。
当今联盟元帅已年过百岁,按照如今人类的平均寿命来看,他还不至于极度衰老,但常年征战和劳心劳力,到底还是损伤身体心智,六年前余逢春就听过元帅要退下来的流言。
没想到六年后的今天,流言要成真了。
“而且今年议会大选,”邵逾白补充,又一件烦心事。
“那确实有点麻烦。”余逢春没心情喝水了,躺在椅子里很忧愁,“元帅换届、议会大选,你可有的忙了。”
如今的联盟虽然宣称人人平等,但在常年战乱下酝酿出来的两个阶级,斗争非常激烈。
邵逾白是联盟上将,已然有了竞争元帅的资格,但他的出身非常尴尬,履历上也有余逢春的污点,因此要比平常人艰辛很多。
反倒余逢春成了里面最清闲的人。
他既不在军部任职,也没有合适的政治身份,外面风起云涌,无论如何都吹不到他身上。
余逢春瞅着在自己对面正襟危坐,已经穿好军装的邵逾白,心里不期然升起一丝啥也不用干的窃喜。
“好好干,”他鼓励,“你命由你不由天。”
邵逾白:“……”
望着对面吃饱喝足的天蓝色一团,他笑笑,眉眼柔和下去。
“你以前说过,我都记得。”他说。
*
*
*
吃完饭以后,邵逾白留下一个全新光脑,回了军部(这种紧张时期他居然还能抽空回家),余逢春则优哉游哉地换了身新衣服,出门闲逛。
“你有任何想去的地方吗,江先生?”云阙配置的专属司机问道。
余逢春坐在后座,无视光脑自动弹出的中央星最佳游览路线:“我想去联盟军校附近看看。”
这个地方还挺特别的,司机笑呵呵地启动引擎:“家里有人在上学?”
“不是,我以前在那儿毕业的,现在回去看看。”余逢春说。
“哦,这样。”司机很健谈,发觉余逢春不是那种拿鼻子看人的人以后,话多了些,“这几天可热闹了。”
余逢春问:“为什么?”
“军方又开始招人了。”司机说,“现在当兵有政策扶持,待遇很好的,我儿子过几年也要考军校。”
余逢春来了兴趣,“那你想让你儿子进第几军?”
司机笑了:“这是我想要就能成的?得看他自己。”
“聊聊嘛。”
“嗯……”
司机想了一会儿,飞行器绕过拐角,驶入一条宽阔道路,车流人流俱拥挤起来。
他道:“第三军吧,再不然第七军也行。”
余逢春神色微敛。
第三军,又是穆锋的第三军。
从来到中央星起,余逢春已经听到了太多跟穆锋有关的消息。
当今元帅身体疲敝,很快就要面临换届,到时就是一次大洗牌。
穆锋手握第三军,势力深厚,且他是贵族出身,背后支持者很多,是此次换届的热门人选。
现如今,竟然连平头百姓都知道第三军好——
邵逾白能和穆怀结婚当然最好,可要是这桩婚事里出那么一星半点儿的不如意,就是天大的麻烦。
“他为什么非得跟姓穆的人接亲?”余逢春越想越不明白,忍不住和刚上线的0166嘀咕,“换个人不行吗?”
他恶意揣测:“总不能是真觉得自己到了结婚的年纪,开始着急了吧?”
0166下线一天,已修炼得心平气和:[你觉得他该和谁结?]
余逢春:……
“这我哪知道?”他有点焦虑,不自觉地咬住嘴唇,“他是平民出身,身后自然有人想推他一把,如果非要和穆锋扯上关系,那推他的人可就没了。”
而且穆锋品行刁滑,上场杀敌是一把好手,但为人处世颇有些阴狠,不是好人。
邵逾白和他来回计较筹谋,是与虎谋皮,很有可能被反咬一口。
想不明白,真想不明白。余逢春只能勉强让自己相信穆怀是个好孩子,而邵逾白则是脑袋被驴踢了。
“我也是到了夸别人是好孩子的年纪了。”
想到这里,他自己笑笑。
可不是嘛,虽然那日匆匆一面,但穆怀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白皙漂亮,很有活力,余逢春从生死之中走了几遭,身上一片好地都没有,和他站在一起,像具骷髅,不太好看。
0166敏锐地察觉到了余逢春未曾表露、甚至都未必意识到的失落。
[你可以和他结婚。]它假装不经意地提议,[邵逾白伺候你很顺手,你们双赢。]
好一个双赢。
余逢春假装没听到。
司机在联盟军校开放区外停下车,余逢春刚走下飞行器,便看到一辆格外熟悉的飞行器在稍远一些的地方。
[车上的都是第七军的人。]0166说,[别的地方还有。]
“知道了。”
余逢春移开视线,装作无事地走进开放区,随便挑了家咖啡馆进去。
他选的时间恰到好处,此时正是联盟军校一月一次的开放日,咖啡馆分上下两层,余逢春坐在二层,刚点上喝的,便有三四个穿着校服的学生走进咖啡馆,动静很大。
为首的那个学生个子很高,看不清长相,只觉得很壮实,他去前台点单,跟着他的那两个人笑嘻嘻的。
余逢春仔细听了会儿,知道他们在向那个高个子男生道喜。
“……第七军可不好进,林哥能进去太不容易了!”
“可不是吗?从上学到现在,一次假都没请过,理论课门门全A,实战更是别提,上一次模拟作战一炮轰了敌方指挥营地,进第七军也是理所应当!”
那个姓林的男生坐下笑笑,被夸得不太好意思。
“我运气好。”他说。
“第七军的补贴也高,”另一个男生又说,“小妹以后上学方便了,叔叔阿姨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是啊,”男生笑呵呵地,脾气很好,“晚上请你们去吃饭,等以后有机会来我家吃。”
两个男生对视一眼,笑得更真诚。
“这可是你说的!”
场面和谐友好,让人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
余逢春把点的果汁放在桌上,任由冰块凝化成水,0166从刚才开始便忙个不停,借助与联盟军校的近距离,试图翻出更多被掩埋删除的陈年旧事。
阿克苏基本上就是邵逾白送到余逢春面前的突破点,明显到不可思议,没道理不用。
底下的三个还在笑嘻嘻地打闹,交谈的声音控制得很好,不会让人觉得吵闹。
0166:[查到一些。]
余逢春收回视线:“怎么样?”
[跟阿克苏关系不大,但你应该会喜欢。]0166说,[我检查了近几年联盟军校统一销毁出的通报和谈话记录,你猜其中占比最大的是哪一类?]
余逢春闻言摸摸下巴,“我猜——”
大门被用力推开,一伙同样穿着军校校服的学生走进来,目标明确地朝着那三个人走去。
余逢春停下讲话,专注地看着。
“林胜文!”为首的那个金发男生大摇大摆,“听说你进第七军了?下水道的老鼠竟然也能爬到台子上?”
他身后跟着的人,相当有默契地将楼下卡座围住,那个叫林胜文的军校生眉毛皱起,环视四周后开口:“我不觉得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莱昂。”
“啊,没什么关系,只是替那些即将要和你在同一队伍的倒霉蛋打不平而已,”莱昂踢了一脚桌子,身后立马有人推来椅子,“你身上的穷臭味隔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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