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姑的眼睛闪了闪,一把夺过鹤览川拿着的泥塑,恶狠狠地看着他们,甩手就把泥塑摔到了地上,泥做的人偶登时四分五裂,落下的片刻还发出阴惨惨的嘶鸣,仿佛真如殒命的孩子般。泥塑分裂后冒出一汪汪的鲜血,嫣红地倒映着丽姑凶恶的脸。
“丽姑……”大鸟啾了一下,余以若拍拍它的脑袋,走上前问:“你这是?”
“该死的泥人都是他们,都是他们把我的孩子引诱了过去。”丽姑痛苦地嚎叫着。
“万一这其中也有你的孩子呢?”余以若不明白她这样做的意义。
丽姑却说:“不,不可能,我的孩子一定是被那两个鬼家伙给藏了起来,他们那么可爱,怎么舍得拿到外面来,我的两个乖宝一定是被藏在了他们家里。”说着丽姑转身就要出门去寻仇。
余以若刚才可是看到了外面是怎么的一回事,急忙去拉她,然而就这么拉了一下,丽姑恶狠地把她一甩,余以若径直跌到地上。等她爬起来时,鹤览川和丽姑早已不在,她急急地出门查看,大鸟刚才摔晕,一直窝在她的手里。
月亮重新隐没进了乌云,廊道上没了泥塑,想是被那两夫妻带了进去,又或是自己走了进去。一想到那些泥塑载歌载舞的模样,余以若就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走回了丽姑的房子,蔺执依旧是靠在门边,白袍沾染了灰扑扑的污渍,没想到一向爱干净的妖王也会如此屈尊。余以若只瞧了一眼就走了进去,然而看到的画面让她一震,鹤览川却是睡在了凳子上,闭着眼睛,看起来睡得很沉,但他恰才还拽自己来着。
余以若看了眼怀里的鸟,又抬头看了眼大家。
大家都在睡觉,除了她。
余以若脊背冒着冷汗,她摇了摇怀里的大鸟,大鸟半点动静也没,她又走着去试图把程舟怡叫醒,程舟怡也没有半点动静,她又去找金刀,依旧如此。除了她,她急切地跑出屋外,月亮已经看不见,四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她发起慌来。
连她怀里的大鸟什么时候不见了她也不记得,她又原路返回丽姑的屋子,然而丽姑的屋子不知怎么回事,她一碰,登时碎成了齑粉,就这样被冷风一吹,烟消云散。
“肥鸟,大鸟,师兄,范呈路!”余以若无目的地打转,然而愣是她怎么叫,怎么喊,没有半点动静,就像她中招之后,金刀叫她一样。
余以若这下真发了慌,她试图想看看乾坤袋还有什么可以防身的东西,但她翻找了一通,什么也没有。
她的护身宝剑,师父留给她的宝剑,也碎得不成样子,也就在这个时候,她不再感到寒冷的躯体渐渐地沉在了冰窖,她觉得自己有些冷,冷风无孔不入,渗着每个缝隙钻到她的毛孔里。
余以若很害怕,她很冷,她无措地蹲了下来,紧紧地抱着膝盖,寒冷致使她迈不开腿,没有任何防身的物件致使她不敢迈开腿。
她很害怕,害怕到了极点。
举目无亲,没有一个活人,只有她在这个黑洞洞的世界,她环视了一圈,除了她还清醒,又或者是除了她一个人在另一个世界沉睡着,身边没有一个人,什么也没有。
她突然有些想哭,飞升失败灵力反噬,一点也没给她留,好容易能得了尉迟景的承诺,可他也不知去向,要带他去阎罗殿的事一推再推。
她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往日的风光,往日的少年意气仿佛就随着这一刹那,就随着仙鹤发下来的一通匣子,通通化作了乌有。
师父也不再是她的避风港,青羽剑也断裂得不成样子,就好像大家都在和她开着玩笑。
这么基本的幻术,自幼的学道仿佛成了一个笑话,披荆斩棘,谁又知道她这一路上都经历了多少。
然而现在她连一个幻术都看不破,不是她不够勤奋,不是她没资质,只是因为这个世界都好像把她遗忘了,遗忘在某个角落。
连束光都不舍得照在她身上。
高悬在天上的月皎洁神圣,广博无私地照耀在每一片大地上,却唯独看不到她,也没照到她的身上,或许是被阴霾遮住,或许是她的位置太过偏仄。
但她站起身,尝试着挪了挪位置,月光仍旧如此,恐怕只是因为她,只是因为她而已。
余以若感觉自己的身体要渐渐地和大地融成了一块,她感到脚下的泥土逐渐松软。
自己所喜爱的事物无情地一眼也不希望看到她,转身就走,走得如此决绝,就好像她是什么见不得的东西一般。
她自问自己也没有那么差,但优秀的,厉害的,一次就飞升的大有人在,世界的世界除了她,大家都是清醒着的,除了她,大家都是欢快的。
就这样她和地面融成了一体,她的四肢化作了滋养花草的养料,她的内脏开出了一朵朵花,她的眼睛飞上了天空,逐渐和天上明月的虚影渐渐重合。
而这一次月亮似乎看到了她,给了她一束洁白的光,落在她残缺不全的躯体上。
她感到自己的生命逐渐流失,她的五感渐渐化作虚无,她看到阎罗殿的几位护法拿着镰刀,拿着长鞭龇牙咧嘴地朝她走来,她感到自己的魂魄逐渐抽离出躯干,慢慢地了无意识。
然而就在这么关键的一瞬间,缠绕着的发带突然乍出朱色的光,眨眼间侵退了一切,阎罗殿的几位护法嘶叫着退去,他们的镰刀,他们的长鞭,他们对她的嘲笑就在一刻内,通通化作一缕黑烟,破碎得不成样子。
发带的作用让余以若逐步地剥离了大地,她的身子可以抽离出来,她撑着结实的土地站了起来,迎着月光,她感到了由朱红发带带来的源源不断的暖意,她也看到了向来对一切事物漠不关心的少年仔仔细细地挑着蜡烛,割破了一下又一下的手腕。
鲜血从他的伤口中喷涌出来,他把白色的布浸在那盆嫣红的鲜血中,他抽出自己手中的灵力。余以若记得他的灵力似乎也不比以前,但他抽了出来。
足足抽到他的嘴唇泛白,脸色惨白,几近要昏厥了过去。
好在风信发现了他,提醒他让他休息休息,然而倔强的少年一句话也没说,把他推开,又如此地循环往复,经历了三天三夜,朱红发带才算完完整整地大功告成。
画面随着发带的落成消逝在了眼前,余以若目光茫然,空空洞洞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到,也看不到一闪一闪的星星。
但余以若攥紧了左手的发带,右手的鸟毛,拔出脚从深陷的泥沼中走了出来。
她昂首挺胸,迈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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