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在紫雾中开辟出的小径并不好走。脚下的土地松软得像烂泥，踩下去咕叽作响，那是被毒液腐蚀后的冻土。四周的紫雾像是有生命一样，贪婪地伸出触手，想要触碰这些闯入者，却又碍于某种力量，不得不退缩。
傅云堇走在最前面，手里捏着一枚棋子。那是他从不离身的黑子，此刻却滚烫如烙铁。
“这路有点不对劲。”**跟在后面，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惊动了什么，“咱们走了快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到头？落鹰崖有这么远吗？”
“是迷阵。”林修文环顾四周，“鬼打墙。咱们一直在原地绕圈子。”
他指了指路边一块形状怪异的石头：“这块石头，我已经看见第三次了。”
队伍停了下来。在这能见度不足三丈的毒雾里，方向感早已失去了作用。
“雕虫小技。”傅云堇停下脚步，突然将手中的棋子用力掷向左前方的一处虚空。
“啪！”棋子仿佛击中了什么硬物，发出一声脆响。
紧接着，眼前的景象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原本空无一物的左前方，竟然凭空出现了一座巨大的营帐。那营帐并非搭建在地上，而是悬空架在两块巨石之间，周围点着一圈幽蓝色的灯笼。
风一吹，那些灯笼晃晃悠悠，露出了真容——那分明是一颗颗被掏空了的人头，里面点着尸油，照得人心里发毛。
“好大的手笔。”赵弈冷哼一声，手按在剑柄上。
营帐前并没有卫兵，只有那诡异的笛声还在继续。
“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喝杯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帐内传出，像是两块砂纸在相互摩擦。
傅云堇整理了一下衣襟，对身后众人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朗声道：“学生来迟，让老师久等了。”
老师？
林以棠和林修文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傅云堇的老师只有一位，那就是当朝大儒、太子太傅王安石。可王安石早在五年前就病逝了，怎么会在这里？
“进来吧，外面风大。”
帐帘无风自开。
傅云堇迈步而入，林修文和赵弈紧随其后，其他人则在帐外警戒。
帐内的陈设极其简陋，只有一张条案，一个蒲团。条案后坐着一个人，全身裹在宽大的黑袍里，脸上戴着一张绘着狰狞鬼脸的面具。
而在他身后的阴影里，站着一个身材高大如铁塔般的男人，手中提着一柄巨大的狼牙棒，正是北蛮汗王，库尔干。
看到林修文进来，库尔干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稍安勿躁，大汗。”鬼书生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傅云堇身上，“怎么，看到我很惊讶？”
傅云堇看着那个面具，眼神复杂：“并不惊讶。早在看到那个骷髅瓶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死遁这招，您玩得比谁都溜。是不是啊，王太傅？”
鬼书生沉默了片刻，缓缓摘下面具。
一张枯瘦如柴、满是烧伤疤痕的脸露了出来。虽然面目全非，但那双浑浊却精光四射的眼睛，确实与记忆中那位备受尊崇的太傅如出一辙。
“什么王太傅，早**。”鬼书生桀桀怪笑，声音刺耳，“现在活着的，只有这一具复仇的枯骨。”
“复仇？”赵弈忍不住插话，“父皇待你不薄，你为何要通敌叛国，甚至还要毁了大梁的龙脉？”
“待我不薄？”鬼书生猛地站起来，那一瞬间爆发出的怨气让帐内的烛火都暗了几分，“二十年前，就是你那个好父皇，为了巩固皇权，听信谗言，灭了我王家满门！我装疯卖傻，吞炭毁容，才从**堆里爬出来！我要这大梁的江山，为我王家陪葬！”
“所以你就利用库尔干？”林修文冷笑，“你以为北蛮人真的会听你的？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库尔干突然开口，汉话虽然生硬，却透着一股凶悍：“他答应给我代郡，给我龙脉的力量。只要能打下中原，我不介意跟魔鬼做交易。”
“龙脉……”傅云堇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怜悯，“老师，您骗得了库尔干，骗不了我。这世上哪有什么龙脉力量，那不过是您在代郡地下埋藏的数万斤**罢了。您想做的，不是让库尔干入主中原，而是想在他们攻入代郡的那一刻，引爆**，让北蛮大军和大梁守军同归于尽，彻底毁了这北境屏障，对吗？”
此言一出，库尔干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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