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简单吃过后,宝珠提到了那个从匪徒身上搜出的钱袋,赵慧娘神情复杂地望向宝珠“我们不能再走这野路了,若是再遇上这等事,未必还有这次的运气。”宝珠心底一颤,是啊,如果还有,她不敢想。
赵慧娘继续低声道:“我们走了这大半日,算算脚程,离那地方也该有几十里了。”她目光落在钱袋上:“这钱,虽来路不正,眼下确是我们活命的根本,往后不如改走官道,寻那稳妥干净的客店住下,总好过荒郊野岭。”
宝瑶听着不用再住那种可怕的地方,紧绷着的肩膀,终于松弛了下来。宝珠摸了摸钱袋:“是了,这钱财,是她们母女用命换来的,用着不亏。”
休息片刻,三人再次上路。她们寻到了官道的方向,汇入了渐渐多起来的人流车马之中。日头偏西时,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颇具规模的镇子。青石板铺就的道路虽不算宽阔,但两旁店铺林立,贩夫走卒的叫卖声、车马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充满生机的市井气息,让三人稍稍地放松下来。此镇名为汊河镇,往来行人衣着打扮明显比村里光鲜,她们这“祖孙三人”的模样虽然落魄,但在这南来北往的镇子上,倒也并不算稀奇。
三人挑了一家客舍打算住下,客舍掌柜此时正在“噼里啪啦”地敲着算盘,听见小二招呼有人进店,连忙抬头露出一脸谄媚,待看清见了这“祖孙三人”,笑容登时僵在脸上,正欲开口赶人,宝珠摸出一钱碎银丢在那掌柜面前,要了一间僻静的屋子。掌柜见了银子复又眉开眼笑,连忙吩咐小二领着三人上楼住下。
傍晚时分,她们来到客舍饭铺,寻了个角落要了三碗素面。饭铺此时十分热闹,客人们几杯酒水下肚,便高声谈笑起来,就在这时,邻桌一个老者的话,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那老者唾沫横飞地说道:“要说奇事,还得是往东七十里外的灵岩山,那才真是奇妙无比!”众人好奇纷纷围拢过来,那老者显然很享受成为焦点,捋了胡子继续道:“我年轻时干过那贩货郎的营生,经常路过灵岩山一带,听附近的人说那灵岩山是仙人的住所。”“仙人?”众人愈加好奇,“可不是嘛!”那老者眼睛发亮:“听说那些仙人,法力无边,有的可将贫瘠山地化为良田沃土,外出行走那都是日行千里,”他刻意停顿,吊足胃口:“据说修仙之人,寿命绵长,容颜不老,山上的仙姑,有的看着如二八佳人,实则已是百岁高龄!”
“嚯”众人发出一片惊叹羡慕之声。“竟有这等好事!”“那修仙不就什么都有了!”“这岂是想修就修得的!”那老者摇头:“仙缘难得,听说那灵岩仙门,每二十年才开得一次,普通人有几个二十年?而且,规矩大得很,需得有缘人先得了他们散入世间荐仙帖,按照帖子指引接受考验,有缘者留下修行,没有的,给上些银两打发了,从此与仙路无缘喽!”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钻入了三人耳中。赵慧娘望着身边的女儿,若真能……但随即她又暗自摇头,将这荒唐的念头压下。那是戏文里的事,能平安活下去已是老天爷开恩。
宝瑶则她小声嘟囔道:“这世上真有仙人吗?那快变点红烧肉给她尝一尝吧?”小女孩的祈求准确地被慧娘听到,她一面整理宝瑶的碎发,一面说道“等咱们安顿下来也吃上一顿红烧肉,怎么样。”“真的?”宝瑶的眼睛闪着亮光。慧娘微笑,眼角露出细细的纹路:“娘什么时候骗过你?”宝珠敲着宝瑶的脑袋轻声催促:“所以先吃完碗里的面。”
其实宝珠的心情最为复杂,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一种念头在她心中滋生:“如果她能有机缘修仙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能获得一种全新的人生?”这个念头太具诱惑!她感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抬手将面前的茶水一口灌下,微凉的茶水伴着那苦涩的滋味从舌尖蔓延到心底,若世上真有那般神通广大的神仙,若天地间真的遵循着善恶因果,那这神仙为何不略施神通,让这世间少一些苦楚?
夜色渐深,客店的窗户映出三人的侧影,母女三人围坐在桌旁,经历了白日的惊惶与奔波,此刻这略显局促的房间却给人难得的安稳之感。宝珠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胡思乱想,并不能改变她们当前的处境,她从怀中取出那个粗布钱袋,将东西倒在桌上,几块大小不一的碎银子,十几枚铜钱,一张黄纸,还有那把匕首。
这匕首一出,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皮质的刀鞘镶嵌着蓝色和红色的宝石,刀柄处缠着细腻的皮革。宝珠轻轻地拔出匕首,一抹冷冽的寒光流淌出来,刀身狭长,锋刃虽薄看着却锋利,刀背上镌刻着奇怪的图案。
“好漂亮……”宝瑶忍不住惊叹,又被那冰冷的质感慑住,悻悻地摸了摸刀鞘上的宝石。赵慧娘接过匕首,仔细端详:“是件好东西,但这模样稀奇,只怕不宜出手,就留下防身吧。”她将匕首归鞘,交与宝珠,吩咐她仔细收好。
清点完这些,宝珠目光落在那尚未展开的黄纸上,她顺手拿起,借着灯光低声念道:“今灵岩山栖云宗,逢一运之期,广开仙门,纳有缘之人……”宝珠骤然停下,一旁的宝瑶好奇地凑上前去,接着念道“……入道修仙。秋分之前,灵岩山内,有缘之人携带此帖,自有接引。”帖子落款处是一个小小的、复杂的云纹印章。通篇文字似有流光溢彩之感,看久了竟让人有些头晕目眩。
赵慧娘闻言接过黄纸,脸上却露出茫然之情,“这纸上,并无任何文字。”宝珠奇道;“难道这真的是荐仙帖?那匪徒竟也是身具仙缘之人?莫不是圈套!”匪夷所思的事情,让她有些难以消化,赵慧娘见状开口劝道:“这帖子倒不似造假。若真有仙缘,便去看看,如今这般,权当是为了那打发人的盘缠。”
历经数十日风尘仆仆,三人抵达了灵岩山脚下,她们在山外的村落寻了间客舍安顿下来,慧娘仔细地为两个女儿梳洗,姐妹二人褪去男装,重新露出秀丽容颜时,赵慧娘眼眶微热,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一句“万事小心。”
姐妹二人甫一步入灵岩地界只觉山中云雾缭绕,流水淙淙,眼前山路岔道极多,完全不知该去往何处。
正当二人彷徨无措之时,宝珠怀中的荐仙帖竟自行飘出,悬停于二人眼前,那云纹印章骤然亮起,下一刻,洁白的云团将她们包裹其中,宝瑶下意识地握紧了宝珠的手,所幸这云内并无任何窒息不适,触之清凉润泽。
云团内是一个独立的空间,紧接着,那帖上文字竟变换成一幅细致入微的地图。图上所绘路径蜿蜒指向云雾深处,路径之上似有微光缓缓流动,如同指引。
二人对视一眼,不敢怠慢,跟着光路指引,时而涉过溪流,时而攀援岩壁。只见太阳落下又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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