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院书房。
今晚气温极高,书房里更是闷的不行,为了遮掩身形,叶青言穿得又多,故而始终无法静下心来。
小厮远山进屋点灯时,被叶青言叫了住。她吩咐远山将书房的门窗全部打开。
不多时,屋内令人闷窒的空气便散了许多,可随之而来的是越加嘈杂的蛙鸣之声。
书房的前方有一汪小池,每到晚间,池子里的青蛙便会呱呱叫个不停。
以往的每一个夜晚,叶青言都是伴着蛙鸣温书的,今日也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声音格外恼人。
恼人,这对叶青言来说是很罕见的一种情绪。
放下书册,叶青言起身来到窗前,静静看着前方池子里的一株青莲。
那是一株早莲,外围的粉色花瓣已然落去大半。
蛙虫跳动,惊起一池碧水,可水波中央的青莲始终纹丝不动,碧衣下的颗颗莲子宛若粒粒珍珠,正蓬蓬勃勃地生长着。
有风吹来,拂动叶青言肩上垂落的黑发,发丝在她尚且稚嫩的脸颊飘过,带起一丝平和的微笑。
只用了数息时间,叶青言便将内心的烦闷抛却,于是她微笑了起来。
心静可生慧。
迎着带了微微湿意的夜风,叶青言深深地闭了闭眼,而后重新回到位上,拿起书册。
距离秋闱只剩两个多月,母亲既已决定为她报名,那她所能做的,便是好好温书,实不该这般为外境所扰。
月影渐渐拖长。
书桌一角的铜壶滴漏里,浮舟缓缓升到了亥时末。
远山再次走进书房,小声道:“少爷,快子时了。”
叶青言看了眼滴漏,道:“再等一会儿。”
远山没有多劝,只静静立在旁边等候。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叶青言放下书册站起,走出书房,往卧室方向而去。
远山提着灯笼,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叶青言走路的姿势很端正,迈出的每一步都精准的好似经过丈量一般,她的背脊直直地挺着,并不是刻意挺拔,却自然有种青松劲儿,她走路时始终抬着眼,平视着前方。
平视,不仅能够望远,还能注意到身前。
曲折的走道连接着庭院,两人顺着夹道一路行至卧房前边的月洞门外,叶青言停下脚步,冲远山摆了摆手:“你退下吧。”
“是。”远山应声,而后躬身退下。
他家少爷有严重的洁癖,十分不喜旁人进入她的屋子。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少爷的屋里既没有小厮,也没有婢女,只有一名上了年纪的哑婆负责洒扫收拾。
随着少爷逐渐长大,三年前,国公夫人亲自拨了一名婢女到少爷的屋里伺候。
少爷没有拒绝。
那婢女名唤望舒,是谭嬷嬷的嫡亲孙女。
望舒姑娘生得娇巧明媚,少爷对她很是看重,府里众人都知望舒姑娘将来是要给少爷收房的,对她很是尊敬,而今穿云院的一应琐事也都由望舒姑娘负责管理。
“爷,您回来了。”卧房门前,望舒快步走出相迎。
叶青言轻轻“嗯”了一声。
望舒将人迎进屋里,熟练地闭好门窗,这才走到叶青言身前,抬手为她褪去身上的衣裳。
随着外衣褪去,一股湿热的气息随之扑面。
可以想象,白日里的叶青言穿着这一身衣裳,是多么的炎热。
望舒动作利落地将叶青言身上的中衣也脱了下来,可即便如此,她身上也还有里衣和那根紧紧缠在胸前的束带。
看着叶青言那被热意熏红了的肌肤,望舒心疼道:“您以后还是早些回来屋里吧,咱们可以在屋子里温书,奴婢不会打扰您的。”
叶青言摇头:“无妨,总是要忍受的,多多习惯也未尝不好。”
望舒闻言,不觉红了双眼。
“别担心。”叶青言见状反倒安慰起了望舒。
望舒努力压下心中涌起的闷痛,故作轻松笑道:“奴婢已经备好了热水,您先去沐浴吧。”
叶青言颔首。
叶青言洗浴的动作极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就从净房里走出了。
她出来时,身上只穿了件素色的寝衣,解了束带的胸前,鼓鼓囊囊的,一看就十分有料。
烛光映着她的面容,沐浴过后的肌肤细腻得仿如明珠一般,透着朦胧的光泽。
灯下美人,大抵如是。
望舒显然已经见惯了叶青言这副模样,连眉毛都没有跳动一下,含笑着上前道:“时候不早了,少爷您早些休息,奴婢就在外间守着。”
叶青言“嗯”了一声,说:“你辛苦了。”
望舒也确实辛苦,尤其是最近这阵,哑婆婆卧病在床,叶青言的衣食起居都压到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奴婢不辛苦,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望舒笑着回答。大夫人给她的月例银子是府里普通一等丫鬟的三倍,每逢过节,少爷也会赐她一笔丰厚的赏银,她一点也不觉得辛苦,“您没别的吩咐,奴婢就先退下了?”
叶青言想了想,说道:“你明早去煎副药来。”
望舒一怔:“您……是要……?”
叶青言:“再过几日我要去一趟沈府别院,参加沈世子举行的马球比赛。”
望舒抿了抿唇,斟酌再三,还是出言劝道:“不能推了吗?您的葵水正好也在那几日,大夫说了,那药服多了对身子不好。”
“无妨的。”叶青言知道她是心疼自己,递去一个安慰的眼神,“我用的也不算多。”
知晓自家少爷说一不二的性子,望舒沉默地低下了头。
叶青言:“下去休息吧,你明日还要早起。”
“喏。”望舒福了福身,走前不忘将帐子放下,又将屋里的蜡烛全部吹熄。
白日过的充实且疲乏,所以夜间的叶青言入睡得极快。
不过几息的功夫,她便沉沉睡去。
一夜好睡到天明。
翌日。
望舒早早就煎了药来。
简单洗漱之后,叶青言便将药给喝了。
之后又对着初生的晨雾与远处透出的天光,开始了一日的晨练,直至神清气爽,才结束练习。
晨练过后,望舒伺候了叶青言穿衣。
裹胸的束带缠了一圈又一圈,之后是里衣,再是中衣,最后才是外衣,每一件衣裳都不是轻薄的料子。
“您最近瞧着又清减了些,腰身也越发细了。”望舒边给叶青言整理衣裳边担忧道。
不仅腰更细了,胸前的两团也变得越发鼓鼓囊囊,这些望舒没有说,但叶青言自己也看得出来。
“裹得紧些就好。”叶青言道,她并不担心有人能通过身形看出她的性别。
这么些年,她学习男子的行走坐卧、说话语气,早将这些常识融进自己的每一寸骨血。
她不仅学文断字,更苦练武学,她很清楚自己作为女子,在体力上天生要弱于男子,可她将来是要入朝为官和男人们打交道的,她必须得有自保的能力。
每日风吹日晒,习武不停,只可惜她是晒不黑的体质,但常年习武,也让她娇嫩的手掌慢慢长出了薄茧,她的手指虽不似男子宽厚,却也纤长有力,半点不似女子柔荑。
因着这么些年的努力,叶青言自信无人能看出她身子的破绽。
这个时候的叶青言不会想到,在之后的某一日,将会有一个人醋劲大发地闯入她沐浴的净室,让她无可避免地暴露了身份。
穿戴整齐,又用罢了早膳,叶青言这才出了国公府,乘车去往位于皇宫的南苑学宫。
国公府距离皇城不远,只需一盏茶左右的车程。
可从宫门到学宫的这一段路却不算近,宫里也不准乘车,徒步需得走上一刻多钟。
所以尽管南苑学宫的早课是辰时开始,叶青言也需在卯初起床,并与卯正一刻准时出门,风雨无阻。
马车刚在宫门外停下,坐在车夫旁边的远山便迅速下车,放好车凳。
叶青言也不用他搀扶,自己就掀帘下了马车。
宫门处还停着其他几辆马车,叶青言淡淡扫了一眼,就看出其中一辆是薛府的马车。
薛越往常一贯是踩着点到的学堂,今日却这般早到……
知晓他意欲何为,可叶青言并没有理会,拿着书袋就往宫门内走去。
学子进宫读书,是不能带随从的,一应事宜都得自己动手。
远山见状,忙小跑着跟上,抬手想将书袋从叶青言的手里接过,替他提到宫门口,却被叶青言躲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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