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茶或许一辈子也想不明白以德报怨的道理,不过这些也都不重要了。
白煜先同钟灵打了声招呼,就走到一茶那边。一茶看见他提步走去,下意识地退了两步,但看到白煜还是那一幅不紧不慢的样子,她又有些迟疑地停下了。
白煜收拾出了对待白珩才会使用的关怀式笑容,说:“是宫外住不惯?借月人很好,你有什么诉求,可以大胆同她说。”
白煜走之前派人查过,一茶是可丽族女子,可丽族虽然没有针对“清白”二字的定义,但一向把婚姻大事看得很重,认为一个女子一生只可择一名良配。若是邀婚被拒,是很严重的声名损失。她母亲尚且在世,如今行踪不定,恐怕正是她受胁迫之处。
一个从头到尾心甘情愿被利用的可怜人罢了,白煜虽无心怜悯,却也无心报复。
一茶始终沉默着,白煜耐心即将告罄:“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做什么?”
一茶:“我想……”
白煜:“想说什么便说。”
一茶:“留在你身边。”
咯噔。
钟灵的心口有根弦断了。
她赶忙背转身不再看他们二人对话,面向安静无人的宁澜殿水池,她的慌张无处遁形。
原来自己的某些想法,并不是在心里产生的那一刻就会立即意识到的。而是会先好好地找一个角落藏起来,再在某个适合触发的时机,轰然暴露。
“想留在你身边”这句话,她心里原来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白煜的声音传到耳畔,他在回答一茶,也像在回答她:“留在我这做什么?你有你的去处。”
一茶慌忙地补充:“我无依无靠,只认识你一个。”
白煜笑了笑,说:“你可以认识我,就可以认识更多。一生之中,最不可避免的就是遇见。不过我不强迫你,要是觉得还不适应这里,你可以暂住宫中,我找人给你安排差事。”
一茶听到有留下的可能,也不管别的了,急急地点着头。
这时候剪烛送茶水来,白煜叫她先把一茶安置到她那里。
剪烛就领着一茶走了。
白煜向钟灵走过去,瞧她走神走得专注,随意地挥了挥手:“钟灵?发什么呆。”
钟灵自游神中乍然被唤回,下意识地回答:“怎么了?”
白煜率先走向内殿,边走边说:“进去说吧。”
钟灵“我”了一声,没有我出个所以然,想起来白煜中毒才是头等正事,等入内落座,趁着四下安静,连忙问:“现在可以回答了,什么时候中的毒?”
钟灵听完白煜删删减减的来龙去脉,一个暴脾气没忍住:“一个月以前的事……我没发现的话,你还打算自己瞒多久?”
白煜才打算答复,钟灵又一句冒了出来:“你——就算把我当作……我没那么不值得信任吧。就看在我好歹是个医者,也该能过去给你看看病吧。”
白煜没料到钟灵反应这么大,有些错愕地说:“我其实……”
再次被打断:“你把自己的命当什么?”
钟灵也不顾什么矜持了,又一把拽起白煜的手腕,并着双指探了探,很明显地皱起了双眉。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七零八落的冷静勉强调动出来,说:“这毒,去不干净,还会随着时间越埋越深。你是不是已经发作过了?”
她说着想起来昨天在白煜这里感受到的不对劲,追问:“不对,昨天,昨天你毒发了是么?”
白煜点了下头:“嗯。”
钟灵沉默。
白煜虽然仍旧处于对钟灵这次情绪的不适应中,但还是努力地做出了解释:“我之前麻烦你太多,想着是个慢性毒。剩下的时间还够我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所以没再提。”
钟灵听罢,神情很认真地说:“那从现在!此刻起!这种事——”
能不能早点告诉我?
钟灵突然噤了声,她好像不知道后半句应该怎么说了,她第一次这样得无法看懂白煜。
白煜好像和这个世界都若即若离,十之二三地袒露内心,余下七八妥帖地收好,随时随地准备着没意思了,就一走了之?
钟灵努力克制了一下怒火,不容商量地说:“这事我不能放任你不管不理。眼睁睁看着你中毒身亡,我这为医者的做不到。”
白煜颔首,恰到好处地识趣让他说出了钟灵想要的回应:“那就不折磨你这个为医者了,你尽力就好,我不求什么,最多求你个无愧于心。”
看,还是这样,要了就给。
钟灵没心思说下去,胸腔中溢满了失落,但她又猛地想起来,卿秋说白煜命格很好,一生平顺。
如今这是怎么一回事?
叛徒捣的乱?明明都已经抓到了。虽说岛上生灵的命运往往是浮动的,可也不能这么浮动吧?钟灵第一反应就是去骂卿秋,恰好她一腔郁闷无处发作,一句“我回去想想办法”撂下,就转身离开了宁澜殿。
卿秋正在自己的小院里做家常饭食,香喷喷的味道从炉灶一直飘到了院子里。
有一只鸡在篱笆里头蹿,看到钟灵气冲冲进来,不合时宜地激动了起来。
它时跃时止,翅膀扑棱声灌了钟灵一耳朵。看起来就不怎么牢靠的篱笆有感知似的突然在鸡触着时倒下了。
于是更加欢快地扑棱声冲着钟灵就砸了过去。
钟灵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地把那鸡定在了原地,使术扔回了户门大开的篱笆圈里。
那鸡看着自由就在眼前,却无论如何动弹不得,眼神中贴切地续满了绝望。
钟灵冷冷地说:“这就是你能力不足了。”
然后一把推开了伙房的木门。
卿秋闻声回头,看到了钟灵神色阴郁的脸,说:“又出什么事了?”
钟灵脱口而出:“白煜的命格怎么回事?”
卿秋闻言愣愣地说:“你操心命格做什么,要改行了?做长尊太操劳了?”
钟灵皱了皱眉,说:“你认真点,回答我。”
卿秋见状不对,老老实实地从怀里拿出那个厚厚的归元簿,慢吞吞翻起来。
钟灵问:“你这破书真不能撕么?”
卿秋一边翻一边回答:“这就相当于问你,你的知闻子穗能送出去么,一个效果。”
钟灵:“哦,意思是能撕?”
卿秋下意识地说“对”,只是还没瞟到眼前这一页的名字是什么,名册就被钟灵抢了过去。
卿秋一边反应着钟灵那句话一边扑手去抢名册,两相争夺下咂摸出一个意思来,然后低头看钟灵腰间的知闻。
接着愣怔当场。
“你子穗呢?”
钟灵趁着见当一把抢了过去,回答:“送出去了。”
卿秋看她动手要撕,下意识喊了句“翻到了”,及时让钟灵的目光转移到了当前的纸面——白煜。
钟灵把册子扔回来:“就他,他的命格怎么回事?”
卿秋也没想到这一页真的是钟灵要找的,一边安抚似的说了句“册子你命不该绝”,一边劫后余生地看起了当前这页。
归元簿是施了术的,会根据上一世的评价公平地安排每一个梦境含灵的今生的命格好坏,轻易并不会改动。
一经改动,会注明原因。
白煜的这一页明明白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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