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雪初歇,但寒气尚未散尽。屋檐的积雪还泛着白,天边却早漫出几缕曦光。不多时,一轮晴日便破雾而出。
暖光透过药棚缝隙倾泻而下,撒在众人肩头发梢。姜蘅正在附身在书案前,执笔疾书,她轻轻搁下笔,将简牍推到一侧。
“阿箬,”她声音平稳,“把这份简牍誊抄一份,一份送去宫中,一份递去京兆尹府。”
身后的崔珏开口,“疫病终得平息,全仰仗姜先生之力。”
姜蘅抬头,微微一笑,“不敢当,若非崔大人与太医院众人竭力相助,断无此效。”
“姜先生立此大功,不知太后娘娘和陛下会如何封赏?”一旁的张太医问道。
“是啊……”其余太医纷纷附和道,“不如便请姜先生入我们太医院吧。”
姜蘅摇头,“姜某不过尽了大雍子民本分,何谈封赏。”
正言语间,棚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喧哗。
“崔珏何在?”为首者身着廷尉府公服,提刀而立。
众人失色,急忙迎出。
崔珏整理衣袍上前,清了清嗓子,“本官便是,廷尉府何事至此?”
为首者展开文书,“奉廷尉正大人之命,捉拿疫案主犯崔珏。”
“啊……”问言,崔珏踉跄退后半步,险些站不住脚。
“这……从何说起?”
“崔太医怎会……”众人哗然。
为首者一挥手,身后差役立即上前扣住崔珏。
他被带离前,回头望了一眼姜蘅。那眼中满是悲愤,恍惚。
此刻,他真正明白,于那些权势滔天之人而言,他崔珏也只不过是一颗随时可弃的棋子。
“走吧。”姜蘅对一旁的阿箬说道。
马车缓缓驶离药棚。
车内,姜蘅倚着软垫,闭目片刻。“廷尉府以何罪名拿人?”
身侧的阿箬回道:“常山王那边将所有痕迹指向崔太医。其家中被搜出与窦昌往来的信件,信中提到窦昌授意崔珏,扩大事端,以显其才能。若东窗事发,可将此事嫁祸给常山王。”
“好一个一石二鸟,”姜蘅睁开眼,冷笑道,“既除了素不战队,与他无交集的崔太医,又将疫病加重的罪名扣在窦昌头上。太后娘娘最忌朝臣因争权夺利,残害百姓,引起朝局动荡。此举若成,他窦昌轻则失权,重则沦为弃子。”
“这棋局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阿箬,”她直起身,“即刻派人控制沈宜,取得他贪污的口证。”
停顿片刻,又道:“然后引导他说,曾在常山王府流出的一批药材中发现异样,但因畏惧不敢声张。且担心自身贪污暴露,只得私下散播谣言以掩盖真相。”
“是。”阿箬回道。
“告诉他,认下散布谣言,制造恐慌之罪。此举可保家人无忧,若不从,”她语气转冷,“满门抄斩。”
“那接下来?”
“常山王构陷崔太医的证据,那封与窦昌的密信,拿到了吗?”
阿箬边说便从怀中拿出一封密信,“在这里,我仿了一封,将原信换了出来。”
“很好,”姜蘅接过信件,扫视一番,“接下来找个模仿字迹的高手鉴定,坐实密信是伪造即可。”
她稍作停顿,指尖在信上敲了敲。,“我记得常山王门下有位门客,极善模仿字迹,那伪造的源头,便引向他吧。不必过于直白,痕迹若隐若现即可。”
“那崔太医怎么办?他现下在廷尉府定是不好受。”
“想法子带个口信给他。”姜蘅抬眼,“让他主动坦白,就说早前便发现疫病加重有异,本想上报,却被常山王门人威胁。他出于自保,故而知情不报。”
“嗯……”阿箬叹声道,“如此一来,崔珏的太医令之位怕是保不住了。”
“能保住命,实属万幸了。”姜蘅说道。
毕竟在这吃人的世道,人命是最不值一提的。
“太后那边,也是时候回个信了。”姜蘅将身子往后靠了靠,“把手上的证据整理一份,给宫里递一递吧。”
“云栖已经在办了。”
“奏疏不必写,”姜蘅摇了摇头,“太后自有判断,我若写了倒是扰乱视听,反而会给常山王和都窦昌留下寻衅的由头。”
“这么做……会不会太得罪常山王。”阿箬有些迟疑。
“无妨,”姜蘅嘴角微动,“我们这么做反而是帮在他,毕竟比起下毒害人,扰乱南阳疫情,治下不严、门客妄为的罪名,终归是轻了不少。”
“明白了。”阿箬点了点头。
雪越发大了,马车在阴府缓缓停下来。车帘掀动间,姜蘅踏着脚蹬下车,阿箬紧随其后。
老忠叔早已候在门前,此时急忙撑伞迎上前来,伞面微斜,遮住纷纷而落的雪。“姜先生,您可算回来了。”
“府中可是有事?”姜蘅脚步稍缓,侧身问道,“阴伯父可在府中?”
“洛城的药田出了点岔子,主公前去处置了。一来二去,总需半月功夫。”老忠叔引着二人往内走,边走边说。
“原来如此,若有晚辈帮得上忙的地方,请老忠叔一定要知会一声。”
“多谢姜先生挂心了。”老忠叔连连作揖。
进屋后,阿箬反手合拢门,将刺骨的寒风挡在门外。
她走到炭盆前,俯身拨弄着炭火,“兄长,窦氏果然对阴家动手了。”
姜蘅并未立即回话,而是走到窗前,指尖推开一丝缝隙。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大雪。
“好早我们提前做了准备,否则阴府不知得落入境地。”阿箬直起身,将手拢在炭盆上烤火。
“这个窦昌,果然睚眦必报。”阿箬倒了一杯热茶,抿了一口,说道,“这窦氏三兄妹,唯有这窦昌无德无能,又贪财好色。”
姜蘅转身,淡淡地说道:“若非如此,不然我们怎会先从他下手。”
“可……”阿箬叹了口气,“一个窦临,一个窦嫜媞都不是等闲之辈。”
“若好对付,窦家又怎能权倾朝野这么多年呢?”姜蘅说。
“西北的战事如何了?”她拂袖在书案前坐下,指尖划过案沿。
“窦临与羌族战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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