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怀中取出一明黄卷轴,见此县令的脸色变了。
她缓缓展开卷轴,声音极响亮,“太后懿旨:今着姜蘅戴罪立功,掌南阳疫病诊治一切事宜。太医院,京兆尹需倾力相助,不得推脱延误。凡有推诿塞责,阳奉阴违,妨碍抗疫者,姜蘅可先斩后奏,严惩不宥。”
她收回卷轴,抬眼看向县令,“赵德望,你可听清楚了?”
县令额头冒出细汗,嘴角哆嗦,“本官……只是……为了……”
“为了什么?”她上前一步,大氅上的雪花落下,在风中飞舞。“为了你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还是为了向某人表忠心?”
这世上的事总是如此,越是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后,越是藏着不为人知的算计。这人心啊,一旦偏离了方向,即使再怎么粉饰真相,也掩盖不住贪婪和欲望。
她声音提高了几分,字字诛心,“东西两市的百姓正等着粮食救命!你却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将粮食扣着在此整整三日。这也叫按令办事,谨慎处置?我倒是要问问,你听的是谁的令?是太后娘娘的令,还是陛下的令?还是说,在这南阳城中,还有人能越过太后娘娘和陛下不成?”
“这……”县令愣住了。
他不敢说也不能说,即使窦氏权势再大,也不能在明面上让太后娘娘和陛下失了脸面。
他只得摆了摆手,示意官吏放粮食。
有些道理本就很简单,人要吃饭,百姓要活命。可总有人想越过这些天理,在上面搭建高楼。一层一层,不是为了百姓,也不是为了这江山,只是为了让自己站得高,看得远。
而他们站得久便忘了,忘了脚下踩的是何物,是粮食,也是人命。
粮车终于移动,车轮在积雪中留下深深的辙痕,驶向东市。
阿箬走到姜蘅跟前,低声说道:“兄长,赵德望的背后是窦氏,今日之事,恐怕不会善终。”
姜蘅伸出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看着它在掌心融化。
“我知道,”她转身,大氅在雪中划出一道痕迹,“可疫病不会等人,百姓的肚子不会等人。走吧,阴伯父的药材也该送到了,去看看。”
话音刚落,二人便乘上马车,雪仍在下,但好似小了些。去往东市的街道上,车轮滚滚向前,在这白皑皑的雪中留下一道又一道的车辙,东西两市的百姓终是有了一丝生机。
寒风卷着残雪,透过麻布灌进药棚。棚中空气浑浊,草药味和血腥味混杂着,并不时传来几声低沉的呜咽和咳嗽。
除患者外,药棚内众人皆用厚布蒙住口鼻,差役们正端送着汤药。
姜蘅在俯身为一位患者诊治,她眼底青黑,身上的衣袍早已脱下,寒风鼓动着她的衣袍,里面的中衣露出一截棉布袖子,袖口已有些脏污破损。
“姜先生,照你的吩咐,石灰粉已撒遍了,重症的患者皆已挪去最内侧隔离,轻者的汤药已发了一轮。”一旁的崔珏放下手上动作,一边帕子擦着手,一边回禀着:“现下西市的疫病差不多平息了,只是这东市每日都有新患者送来,也不知道这情形何日才是个头啊……”
“崔大人不必过于忧心,此事姜某早已对策。”她站起身,接过阿箬递来的热茶。
“阿箬,府库这次拨了多少药材过来?”
“只有三车,还多是些品质低劣的次品,药效恐怕要大打折扣。”阿箬低声回道,“那送药的官吏反复说,因西市抗疫药材已损耗不少,眼下只剩下这些陈年旧货。”
“无妨,我早已料到,素灵谷和阴伯父支援的药材,足以应付。”
角落的草席上躺着一人,他现下只剩了一副骨架子撑着的破旧长袍,长发杂乱不堪,遮住了大半张脸。
脖颈上赤色遍布,状如鸠羽,脸色死灰,胸口看不出起伏,看来应是没多少时日了。一旁的太医连连叹声。
“怎么回事?”姜蘅走近。
“姜先生,这……”那太医摆了摆手,“这人怕是不成了,高烧三日不退,赤色已遍布脖颈,今日已昏厥,方才喂下的汤药全呕了出来。”
姜蘅上前,在席便蹲下,伸手去探那人的颈脉。颈间皮肤滚烫,但脉搏微若游丝,已是将死之症。
那人嘴角抽动着,好似要说些什么。
“窦……窦……”姜蘅仔细看他唇语,见此脸色大变。
“来人,将此人移去内侧隔间,我要亲自诊治。”姜蘅大声道,然后转头吩咐一旁的阿箬,“取我的针囊来。”
内侧隔间,搁下那人后,其余人皆已退下,如今便剩下姜蘅,阿箬和那病者三人。
针囊摊开,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姜蘅取出一根银针,在阿箬举着的油灯火苗上掠过。
她掀开病者衣袍,把银针刺入胸膛,动作又快又稳。
那患者全身一抽,姜蘅继续下针,一针又一针。
终于那人呕出一大摊血沫。
姜蘅抽回手,用帕子擦去额头上的细汗。
“说,你是窦家什么人?在窦家多久了?”姜蘅附身低声说道。
那人缓缓睁开双眼,“我……是管窦家库房的……”他声音虚弱,竭力抬起手,却只勉强动了两个指头。
“二十年了,对吧?”
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那十年前冬月……”她稍作停顿,压低声音,“窦家可曾送过什么东西进宫?”
“药……药……”
那人的手垂了下去,眼睛也缓缓闭上。
看来已是没了气息。
姜蘅起身,看着这具没了气息的躯体,沉默片刻。
药,什么药能引起宫廷巨变?
这包药最终又送去了何处,又牵扯了几重生死。这些都暂时无从知晓,真相总会水落石出。
可真相,从来都是沾着血的,带着咒的,知晓其便是枷锁。
然而,这沉寂多年的棋局既有人落子,掀开那幕布的一角。那不管棋局是那头是何方神圣,这棋局便已开始了。
棋子既动,便再无回头的可能,只得步步为营。
屋内一片寂静,唯有炉火的柴火啪啪作响,火星不时传来轻微的细响。
阴府。
这雪到了夜里倒是停了。
屋内烛火摇曳,姜蘅搁下手中的笔,墨迹未干的医案在烛火下泛着幽光。
她的手指划过一本泛黄的医书,目光落在书上《青囊经》三字上。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是几声轻微的敲门声。
“进来。”
云栖走进屋内,递上一封密报,“阁主,云墨来信了。”
“嗯,”她并未抬头,指尖拂过书案边缘。“窦氏可有动静?”
“自上次粮车后,窦家再未出手,恐怕是有人拦住了。”
“不是不动,而是不敢动,窦昌这样的人,也会有畏惧之人,看来我们这位太后娘娘的手段不容小觑啊!。”
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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