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萧遥早早就醒了，见叶流云还在睡，也只得出去洗漱一番。
她昨天喝了不少酒，今日醒后头昏脑胀，于是去要了一碗醒酒汤来，方才不那么难受。
抬头看了看，时日还早，又去武场练了一会儿功。
等练完功后，才发现叶流云已经在武场边上等着了。
萧遥本想让萧光霁也过来，却听小厮说，萧光霁天微亮时便匆匆走了，说是要处理宗门事务。
映日山庄只是萧光霁买的一处的分宅，萧家的家族总祠还是在宗门里，萧光霁并不常回来，对此，萧遥早就习惯了。
萧遥摇着一条小乌篷船，与叶流云一起泛舟在山庄后的湖上。
叶流云微微摇头。
“是因为这个湖，”萧遥继续说，“每天日头都会照在这个湖上，波光粼粼，格外好看。”
抬头看去，朝阳在东面悬着，点点日光洒落在湖面上，像是在上好的翡翠上嵌了金粉。
等船行到湖面，萧遥才把桨放下，对着叶流云道：“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偷听，你若知道什么，此刻尽可说出来。”
“你对我有几分信任？”叶流云没有急着说，而是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七分。”萧遥脱口而出。
“哦？我还以为，你对我的信任不会超过三成。”
“我不是信任你，只是相信我自己的判断。你这样一个不甘于被利用的人，一定会选一条既能不委曲求全，又能最有利于自己的路走，而这条路，一定不是为皇帝卖命，或者说，你不会为任何人卖命。”
“你的判断倒是很正确，可我不为别人卖命，却需要为自己谋一条出路。你又怎知我想要的出路是什么样，我会不会对你，甚至萧家下手？”
萧遥眉眼微沉：“你想要的出路，我的确猜不出。只是，你若真对我和萧家动手了，那么在这之后，摆在你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一个是回宫，继续被皇帝利用；另一个是出逃，然后在朝廷和我师父的追捕中度过一生。这两条路，可都不怎么好过。”
萧遥的话很直白，但也说得很对，对于叶流云而言，萧家就是她现在唯一的靠山，萧家倒了，对她的确没有任何好处。
面对如此直白的话语，叶流云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不知你对我这父皇印象如何？”
萧遥不知道叶流云为何会问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好大喜功、急功近利，空有野心，可惜智慧不足。”
叶流云似是没想到萧遥对永绍帝一点好印象都没有，忍不住掩嘴笑了笑：“你说的虽有些刻薄，倒也十分贴切。
“那么，如果你是一个皇帝，面对朱雀盟这种无法掌控的、足以威胁统治的庞然大物，会如何行事？”
萧遥想了想：“要么选择合作，在其中安插自己的势力时时监视；要么将其拆分，使其再无凝聚力量的能力；亦或者想方设法消耗其力量，使其在逐渐削弱中消亡。”
“不错，”叶流云点了点头，“第一样，是大夏一直以来选择的做法，也是最合适的一样。
“朱雀盟的经营范围，同时也是它的实力来源，在大夏朝廷加入前有两个，一是雇佣兵，二是悬赏。
“朱雀盟已存续近百年，比大夏朝的历史还要久，而朱雀盟历代盟主皆是能人，其雇佣兵规模早已形成垄断之势，江湖上的众多镖局或者散人往往要在加入朱雀盟后才能有更多崭露头角的机会，因而朱雀盟手下的大小势力数量众多。哪怕没有萧家，他们也不会希望朱雀盟倒下，因而蚕食消耗的方法几乎行不通。
“而若是贸然拆分甚至直接杀鸡取卵，必然会遭到这些势力的自发反扑，这也是之前的皇帝虽将朱雀盟视为心腹大患却一直不敢动手的原因。
“更何况，朱雀盟的另一个营生，其悬赏之物从未加以限制，可以是天下至宝，也可以是仇家的人头。保不准就有谁把皇帝的脑袋给悬赏了，而这偌大天下，可不缺能刺杀皇帝的人。”
萧遥皱了皱眉：“这些，但凡对朱雀盟有些了解的都不难知道。”
叶流云莞尔：“的确如此，我的父皇自然也知道。可正如你所说的，他有足够的野心，但却缺乏智慧。朱雀盟在外人手里是威胁，可若是在自己手里，则是一把锋利的剑。他早就对朱雀盟觊觎已久了，而他的办法，就是一步步败坏萧家在江湖上的名声，让萧家声名狼藉、人心丧尽，再安一个罪名将萧家满门诛杀。
“朱雀盟虽名义上是萧家的下属势力，但却是你们这一支旁系发展起来的，真要算起来，应当算作你父亲自己的势力，只是在你父亲成为家主后，才算并入萧家，不过十几年而已，若要重新分离出去，也并不难。”
萧遥冷笑：“即便我萧家真的倒下，朱雀盟也不是他想得到就能得到的，盯着朱雀盟且比朝廷更适合接管的人可不少。”
“所以他才将我嫁给你。你是朱雀盟的唯一继承人，若你突发意外而又无后，我便能顺理成章成为朱雀盟的主人，朱雀盟自然也就是父皇的囊中之物了。”
说着，叶流云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盒。
“这是七叶散，是父皇亲手交于我的。只需服用七次，你便再不可能有后了。”
萧遥接过小盒，打开看了看，然后问：“那日你在合卺酒里放的，就是这个？”
叶流云动作一滞，随后坦然一笑：“我不通武学，自然要有些自保的手段。那药名为醉生梦死，不会伤人，只是能让人快速入睡，然后做一场美梦。毕竟，我可不敢赌你是不是真的君子。
“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做过手脚的，那时房内并无他人在旁。”
萧遥耸耸肩，狡黠地眨了眨眼：“我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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