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君、你!”
陆珂的话被脖颈处的刺痛生生止住,陆婉君面无表情地看着一抹血色染红横刀,一点一点加重手中力道:
“陆珂,你给我听清楚了。”
“我陆婉君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小小陆氏宗族族长,反了天了,敢对陛下钦点的律法指指点点!”
“大乾律法有令,女子因丧夫归家者,宗族不得强迫女子守贞,若女子有意改嫁,再从三书六聘,即可为人妇。”
“诸宗族不得以守贞之名,擅夺人命,滥用私刑。以至女子死伤者,重者绞,轻者流。”
陆婉君一步步逼近他,素日里温婉和蔼的女子,此刻犹如一尊发怒的莲台金刚,声势骇人:
“匹夫一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
“我陆婉君现下无牵无挂,你若再敢相逼,那咱们就一块下地狱去。”
“我能杀人偿命,只怕你一倒下,平日里早就看不惯你的其他人,会生撕了你家孤儿寡母吧?”
“喔,我忘了。你家夫人青春年少,再嫁亦是寻常。且她出身太原王氏,若她有意挟你唯一的儿子归家,你在地下无力阻拦呀。”
“从前你欺我阿娘家中无人,逼她为了羽弟给我爹守寡不得再嫁,侵吞我爹留给我和小妹的遗产。现下风水轮流转,你又有多少遗产,可供其他人掠夺?”
“嗯?表叔伯怎么不说话了?是心虚了吗?”
陆珂被她温柔语调中的冰冷字词刺得心肝发颤,仍兀自强撑着所谓长辈尊严,颤声回击:
“我、我是你的长辈!你、你怎敢对长辈擅动刀剑?陆婉君,你蓄意伤人,诸位宗族长老在此,他们都是证人!”
“是啊,婉君丫头,你表叔伯虽然语气冲了些,到底也是为了你着想。”一位长老为了缓和气氛,率先开口打圆场。
“都是一家人,何必动刀动枪?婉君丫头,二长老知道你心里委屈,可你也不能为了自己一时之快,就置宗族其他女孩的名声不顾啊!”
另一位长老同样接话,还有一位虽不说话,眉宇间亦流露出不赞同的责备之意。
“两位长老,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只许你们州官放火,不许我点灯还击?”
陆婉君冷冷挑眉斜他,语气不急不缓:
“从前借着我的名声和镇国公府的名头占尽便宜,现在卸磨杀驴,倒是勤快得紧。”
“敬你们三分颜色就在这开染坊,既然你们不把自己当长辈,别怪我不给你们脸面。”
陆婉君转向小陆夫人:“阿娘,三郎两年前给家里送过一个盒子,叫您好好收着,您可还记得放哪了?”
“啊?”小陆夫人有些惊讶,忽的反应过来,连连点头:“盒子上了锁,三郎交代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就在我房里呢。”
她赶紧催促一旁乌嬷嬷去拿。
乌嬷嬷看得出来当前局面剑拔弩张,连忙小跑回主屋,不多时,取来了上锁的小盒。
陆婉君让她打开,里面放着的既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也不是什么名家字画,而是几卷账本。
三位长老脸色骤变,二长老腾的起身:“这玩意儿怎么会在你手里?”
他急得忘了分寸,噔噔几步上前就想取走。青鸾卫们一齐拔刀,森冷寒光威慑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这是东街广场六间铺子的账本。自表叔伯得到它们之后,每年经营所得都如实记录在此。”
收回横刀,陆婉君随意地取出账本翻到某一页,神色冷淡地念道:
“宏宇十七年三月,得银一千八百六十五两。分大长老陆瀚、二长老陆辛、三长老陆曜纹银各一百两。”
三位长老不料她竟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念出来,当即老脸一红。
更让他们不可思议的还在后面:
“……陆珂私房纹银一千两,存于通宝钱庄,凭票可取。折损后,入公账五百两。”
小陆夫人管着陆府的账,上京这地界,即便算上人情往来,陆府一年开支都不过堪堪五千两。
结果,陆珂一个月功夫,就侵吞了族中产业的一千两!?
她下意识掰手指算了算,叨咕出声:“我了个乖乖,一个月一千两,一年就是一万两千两,八年……你竟然吞了陆氏族产七万多两?”
“这只是其中一间铺子的产出。”
陆婉君犹嫌不够,悠悠补充:“阿娘,爹给咱们留的铺子,可有六间啊。这六间铺子主营文房墨宝、点心吃食,又处于上京最繁华的地界,阿娘你算算,寒来暑往的,一年侵吞个十几二十万两,不算难事吧?”
这么多年,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似的从指缝里溜进其他人口袋,肥了自家敌人。
小陆夫人气了个倒仰,捂住胸口,嗷的一声哭出来:“老陆啊!你瞧瞧你这些没良心的兄弟,从前你是太傅,谁都巴结着你。你走之后,我们孤儿寡母的,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了啊!”
“我今儿个就去报官,顺天府衙的青天大老爷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与陆婉君不同,小陆夫人同宗族斗智斗勇多年,早就总结出了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她不似陆婉君年轻抹不开脸,手帕一甩眼睛一抹,眼泪噼噼啪啪直往下掉,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乌嬷嬷作为小陆夫人的陪嫁丫鬟,这么多年更是配合默契,当即跟着一唱一和起来:“老爷啊!自您走后,咱们家真是受尽欺负啊!”
陆婉君合上账本,丝毫不管陆珂难看的脸色,看向目光呆滞的三位长老,朝他们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又推了一把:
“几位长老,有人自己赚得盆满钵满,分给你们的,怎么只有零头的十分之一呀。”
三位长老心中悚然一震,灵台清明如醍醐灌顶:
对啊!
他们拿一百两,陆珂竟然拿一千两!
这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道理?要不是他们这些宗族长老替他背书,为他做面子,他陆珂怎么可能得到陆江的家产?
今□□陆婉君去宗祠守灵这一招,不就是当年逼陆秦氏给故去的陆江守寡,进而侵吞陆府的财产吗?
他们看向陆珂的眼神越发不怀好意,其中透出几分愤恨。
陆珂冷汗涔涔,没想到今天想像当年拿捏小陆夫人一样拿捏陆婉君出师不利,反倒把自己的屁股给露出来了。
陆婉君抽刀不仅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后台,更是意在提醒他,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性子。
陆珂丝毫不怀疑,要不是大乾律法规定杀人偿命,陆婉君刚刚真会杀了他。
但陆珂毕竟老奸巨猾,他一抹脸,沉声道:“三位长老,别听这丫头信口雌黄,她心野得很。可不要忘了,我们才是实打实的交情!”
“实打实?”陆婉君嗤笑,眼神怜悯:“表叔伯,都说舍小利才能得大义。你吃得肠肥肚满,分给长老们的东西不过是蝇头小利,如此贪婪还自觉伟大,真是好厚一张脸。表侄女我自愧弗如!”
说罢,陆婉君看向三位长老,敛眸,严肃地开口:“三位长老,我阿翁阿婆早亡,我爹全靠宗族各位长辈接济,吃了百家饭又供他一路读书才有今日。这些铺子,当年也是我爹从族中一位没了子嗣的叔叔那继承的的。自接管以来,我爹分文不取,基本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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