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狭窄,还有不少挡道的杂物,也不知夭夭是不是存心要将她骗到这种偏僻难行的地方,岚孟追得很吃力,先前损失的气血也不是几粒丹药、一颗莲子能够轻易养回来的,没一会儿她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夭夭扭头看了她一眼,轻轻笑了一声,拐过一个墙角后便消失不见了。
岚孟立即追了上去,然而墙角之后是一个四通八达的岔路口,早已没了夭夭的身影。
柳逸直在这个时候追了上来,见她双颊绯红一片,额头也都是汗,连忙将她扶坐到一旁的树桩上,从芥子袋里取出一壶水递给她,又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汗,见她急促的呼吸缓和了不少,才问道:“方才那女人是谁?她手里的就是化蛇橘?”
“是‘燧明之书’的主人,那个凰族后裔,她自称夭夭,前不久还找过我,看来这次的事情也是她搞的鬼。”
柳逸直疑问道:“她还找过你?”
岚孟顿了顿,心想她现在遮遮掩掩的也没甚意思,后面只要她有所行动,眼前这人都会猜出来,还不如她主动坦白。
“红尘酒和孟婆泪的消息,就是她告诉我的。”岚孟将水塞回他手里,不太自然地别开了目光。
柳逸直心下了然,想必就是复活尧玦要用的东西了。他一垂眸,便看见了她搭在膝头的手,纤细瘦削,骨节分明,没什么血色,他半蹲在她身侧,视线刚好与她平视,透过鲛云纱,他望进那双无波无澜,不会为任何人动摇的眼睛里。
他握住她的手,手心的灼热传递过去,她微凉的指尖也渐渐回暖。
唇角勾起一抹会心的笑容,他开心道:“我很高兴,你能与我说这些,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论你今后要做什么。”
那双眼睛里有太多情愫,明晃晃地含着诚挚的爱意,他这样直白,反倒让岚孟更加无所适从,她猛地抽回自己发烫的手,侧过身去,目光落在不远处草丛里那群跟在母鸡身后啄虫吃的小鸡仔身上,她闷声道:“我才不需要人陪。”
柳逸直哑然失笑,没再逗她,问道:“所以,那个人怎么说的?”
一想起夭夭那些话,岚孟就感觉一个头有两个大。
“她说,无人可酿红尘酒,人人可做红尘梦。至于孟婆泪,她让我想想为什么苍生泪是孟婆汤,孟婆汤又为什么被称为孟婆汤。”
红尘梦?什么玩意?
柳逸直想了想,猜测道:“她这话的意思会不会是,红尘酒并不是由凡人拿粮食酿造出来的,而是和人们的梦境有关?你知道黄粱酒吗?”
岚孟皱眉:“你是说,喝了以后就能大梦一场,在梦中心想事成的那种酒?”
“不错,喝了黄梁酒就能黄粱一梦,那反过来,用红尘梦酿造的就是红尘酒?”
“梦境如何能酿酒?”岚孟不是很能理解。
“我记得在哪看到过类似的阵法,等事了了我回去翻一翻。”柳逸直道。
“至于孟婆泪,她这话倒是点醒我了,孟婆集众生之泪酿作孟婆汤,最后一味‘孟婆伤心泪’,不就是她自己的眼泪么?所以我想你用自己的眼泪替代即可。”
岚孟心想,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此一来,就只剩红尘酒和引魂灯灯芯了。寸微云也已大限将至,过不了几天就会魂归西天。她眼神暗了暗,须得在群英会之前拿到暾云炬才行,只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她得加快速度才行。
而且,她看了看自己放在膝头的手,白皙的手宛如洁白瓷器,没有一点血色。为了以防万一,还得尽快恢复修为才是。
柳逸直站了起来,伸手拈掉落在她肩头的花瓣,问道:“我得去找一找蛇橘树,你先回杳云居?”
岚孟从树桩上跳了下来,道:“不,我也去。”她改主意了,化蛇橘和夭夭脱不了干系,她倒是要看看那家伙葫芦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药。
岚孟撩起鲛云纱往四周看了看,朝某个方向挥了挥手,一只游隼便从高高的树梢飞了下来,轻轻落在了她方才坐的树桩上,姿态谦卑恭顺,仿佛是一个忠诚可靠的仆人。
她温柔地摸了摸游隼的头,取出一个玄灵果喂给游隼,它高高兴兴地吃了,任由岚孟将一个芥子袋挂到了它脖子上。
“去吧,交到鸣珂手里。”
游隼长鸣一声,扑腾着翅膀朝杳云居的方向飞去了。
两人约定好一个时辰后在上次的酒肆里碰面,然后便分头在卧泉城里寻找蛇橘树。
卧泉城里人口密集,要是谁家院子里忽然冒出来一棵白色叶子的橘子树,街坊邻居肯定就传开了,但也可能存在橘子树很矮,高不过院墙,又或者存在被人用布匹、木板之流遮掩,因而没被其他人发现的情况,是以岚孟二人仔细勘察过城中每一寸角落,却不见半点蛇橘树的踪影。
两人又在栖凰山里找了一圈,仍然一无所获,甚至还打扰了屹立山巅几千年的老树精,一问才知除了他们几个住在杳云居里的,近期山上就根本没有人来。
回到城里时已是日暮时分。
和大理寺所在相邻的街道有一家店面虽小但是味道很不错的食馆,柳逸直将柳问叫到了那里,打听他的调查结果,令人庆幸的是柳问并非一无所获。
虽然消息及时传回了宫中,但昨日文唤音便将化蛇橘赏给了诸位大臣,不少人已经吃进了肚子里。文唤音立即将这些人都聚集起来,并且派出卫兵大力搜寻蛇橘树的下落。柳问则是从那一筐化蛇橘开始查起,顺藤摸瓜,查到了化蛇橘出现在贡品之中的时间节点。
“那筐橘子是混在南方一个下州的果蔬贡品车队里运送进来的,根据车夫所言,进入卧泉城之前还没有那筐橘子,中途经过了好几道盘查,等进宫的时候就多了筐橘子,可见歹人就藏身于卧泉城之中。”
柳问从袖子里取出一方锦帕递给柳逸直,
“这个是从装橘子的竹篮底部找到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仙术可以追根溯源啊?”
柳逸直将锦帕打开,里面只有一片拇指大小的麻布,不知是何时卡进竹篮缝隙里的,观其成色,必不是宫中之物,但能不能据此找到将化蛇橘送进宫中之人,还未可知。
柳逸直将麻布放在桌子上,然后从芥子袋里取出一张符纸和笔,开始绘制追踪符。
柳问立即狼吞虎咽地吃着面条,忙了一个时辰,几乎滴水未进,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好在不是一无所获。
店里拥挤,他和柳逸直同坐一桌,而就在隔壁的桌子旁,坐着一个沉默的女子,安静地喝着店里的粗茶。上午他们才见过,但那时他急着询问案情,也没注意她是何模样,现在仔细一看,当真是眉目如画,和他那三弟站在一块也是赏心悦目,郎才女貌。
柳问把头凑近柳逸直,压低了声音,几乎只用气音问道:“老三,你和闫姑娘是不是好事将近啊?”
对于岚孟的身份,柳逸直并没有多做解释,也没有透露她的真实姓名,更没有向舅父舅母坦白她是他喜欢的人,他们二人还以为岚孟只是他的同门好友呢。
只不过柳问三兄妹就不是一句“同门”就能打发得了了。
柳逸直落笔的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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