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雅容见沈慕言面色愁苦,整日郁郁寡欢,心疼之余,便唤来冯逸,让他带着少爷去郊外散心。沈慕言虽然并未觉得心情好转,但看着母亲的殷切目光,也不好拒绝,只得随冯逸一道出府。
一路上,春风和煦,野花绽放,乡间田野正是翠绿葱茏的景象。
冯逸一边陪着他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轻松的话,试图缓解沈慕言的心情。可沈慕言只是勉强露出些许笑意,内心仍旧被那份失落与羞辱纠缠不休。
日头偏西时,他们折返进城,途经墨韵长街。
街头人声鼎沸,夹杂着阵阵笑声。沈慕言无意间听到“沈家小公子”“傅家退婚”之类的字眼,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冯逸立刻察觉,脸色微变,低声劝道:“少爷,外头人言可畏,咱们别理会这些无端流言,走吧。”
沈慕言抬眸望向街头,说话声愈加清晰,字字如针刺入他的心中。
只见一个说书先生正眉飞色舞地绘声绘色,台下的听客哄笑连连:“这傅家少爷当街牵了旧人回府,沈府少爷还满心欢喜等着成亲,倒成了整个宁安的笑话!这左相之子啊,竟被如此羞辱,传出去倒叫人大开眼界!”
听客们纷纷接话,言辞不乏讥笑:“沈左相那可是朝堂上正气凛然的忠臣,没想到连儿子的亲事都管不好!当官做到了这个份上,家门不幸啊!”
“谁说不是呢,沈家小公子被戏弄成这般模样!左相清誉如雪,如今怕是也要蒙尘了吧!”
沈慕言听着这些刻薄的言语,仿佛每一句都带着讥诮,狠狠刺在他心上。他低下头,双拳紧握,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哀伤与羞愧。
这不仅是他个人的屈辱,竟然连累了他的父亲——那位一生忠诚耿直、为国效力的左相沈元济。往日他引以为傲的父亲,如今却因他的缘故成为众人口中的笑柄。
与此同时,位于大街斜对面,碧水茶轩雅间中,檀香袅袅,淡淡的茶气氤氲在木窗四周。
两位男子对坐而饮,一位身着玄色锦袍,衣袂边缘以金线刺绣出简约的纹饰,衬得整个人越发沉稳冷峻。他斜倚着身后,面上不带一丝表情,眸中带着丝丝冷意,如霜雪覆盖的孤峰,浑然透出一股拒人千里的矜贵冷淡。
对面那人则完全相反,浅蓝色长袍随意披着,袖口敞开几分,腰间系着一条朱红丝绦,显得他整个人透着一股洒脱不羁的随意。
穿着浅蓝长袍的男子瞧见街对面说书先生和周围百姓的哄笑声,嘴角轻扬,挑眉对对面冷脸的男子低声笑道:“喂,阿风,你瞧那边,好不热闹——我倒听说过这件事,说是那沈家少爷清秀温润,不少人都夸他是难得的良人。可惜啊,落到这步田地,也怪可怜的。”
玄衣男子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窗外,眼底泛不起半点波澜,目光随即收回,重新落在眼前的茶盏上,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言辞里带着漫不经心的冷意:“他人的痴情愚昧,你何必关心?”
对面人不以为意,笑着耸了耸肩:“世上真情痴心本就少见,偶尔看看,也算是别样风景罢了。像你这般冷心冷情,真是无趣!”
玄衣男子没再回应,只是眸色微冷,轻啜一口茶,神色依旧如深潭般波澜不惊,对楼下那喧闹的嘲笑声半分不在意。
*
回到府中,秦雅容亲自备了汤食等着沈慕言,见他脸色难看,关切地询问,沈慕言只是勉强应付几句便回了房中。
静坐在烛火昏黄的屋内,四周寂静无声,白日里那些刺耳的笑声却如鬼魅般不散,在耳边回响,久久不去。
他终究是无法释怀。心头的悲愤和耻辱翻涌而上,令他愈发感到绝望和痛苦。他忽地站起身,漫无目的地走出房间,沿着小径来到府后湖畔。湖面平静,映着月光如银,水波轻漾,仿佛天地间只有这一片静谧与孤寂。
沈慕言站在湖边,望着湖水,眼中渐渐溢满泪水。他从小便是家族的骄傲,父亲严厉中不乏关爱,母亲温柔体贴,如今因为自己的一段荒唐婚事,父母却成了笑柄。他无法接受,亦无法摆脱那种深深的羞辱与自责。
泪水无声滑落,他一步步走向湖心,衣衫在冷风中飘动。冯逸匆匆赶来,眼见沈慕言已经踩在水边的湿地上,心头一慌,慌忙大喊:“少爷!不可啊!”
冯逸的呼喊并未让沈慕言停下脚步,他仿佛未曾听见一般,静静地站在湖心边缘,闭上了双眼。片刻之后,他毫无犹豫地向前一步,身影随之跌入冰冷的湖水中。水面顿时泛起涟漪,将他的身影吞噬其中,湖心恢复了平静,仿佛从未有人踏足。
“少爷!”冯逸见状,脸色惨白,心跳如鼓,立刻高喊着叫来沈府的家仆。片刻之间,湖畔聚集了人影,无数仆从慌乱地将灯火投向湖面,有人迅速脱下衣衫跳入水中,不顾一切地向沈慕言所在之处游去。
秦雅容闻讯匆匆赶来,满脸焦急与惊恐,眼见冰冷的湖水中被救上来的正是自己的儿子,她的眼泪瞬间涌出,不禁捂住嘴巴,颤声低喊:“言言……你怎么能这样对自己……”
家仆们将湿透的沈慕言抬回房中,急忙取来干净的棉被将他裹紧,又生火取暖,不少人因惊惶失措而手足无措。秦雅容站在床边,看着儿子苍白的脸庞,心中既痛又悔,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片刻后,大夫匆匆赶到,仔细为沈慕言诊脉,确认他并无性命之虞后,这才吁了一口气道:“幸亏救得及时,寒气虽入体,但并未危及根本。”说完便开了方子,让人煎药,又吩咐人留在房中照料,以防他再有意外。
屋中重又静了下来,烛火微微摇曳,映得秦雅容的脸庞愈显憔悴。她坐在床边,轻轻握住沈慕言冰凉的手,眼中是难以言喻的悲怆与歉疚。她的儿子,此刻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像一朵遭受风雨摧残的花,柔弱而脆易。
她轻轻抚着他的额头,心中默默祈祷着,眼中泪光点点。
*
温眠在一片昏昏沉沉中缓缓睁开眼,视线渐渐清晰起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顶繁复雕花的木制床帐,流苏垂挂,柔和的烛光摇曳在半透明的帐幔上,映出淡淡的温暖色调。四周的陈设古色古香,红木桌椅、屏风绣画,俨然一副古代场景。他皱了皱眉,试图抬手,却感到一阵虚弱,连手指都使不上力。
“言言,你总算醒了!”耳边传来一声焦急而温柔的呼唤,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温眠勉强偏头,看见一个衣着端庄的贵妇正坐在床边,满眼心疼地注视着他。
温眠微微一愣,正欲开口,话到嘴边却没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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