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寒冬,大雪纷飞。密密麻麻的雪花从夜空中飘落,洋洋洒洒的铺盖在地面。白茫茫的一片,遮住了来往的痕迹。
景钰才从宫内回来。
郡主府的绿瓦上早已覆盖了厚厚一层雪,长出的花芽也被白雪压了下去,外头点着的灯笼虽是被雪花笼了一层,但里头烛光仍在摇曳,到底是添了点暖意。
外头天寒地冻,但凌天阁内仍温暖似春,上好的金丝炭在掐花珐琅炉里烧着,给屋内人提供源源不断的暖气。
景钰知道李令则是最畏寒的,所以进门前便脱了沾雪的外衣,待浑身上下暖和了才进了阁子。两人虽是新婚夫妻,但却因为自身职务繁忙鲜少彻谈交流,双方难免生疏。
景钰一进阁门,遣了守在门前的抱琴和吟书,远远就瞧见李令则半躺在贵妃榻上,手里拿着治水录翻阅。烛光忽明忽暗,昏黄的光线照在李令则脸上,隐隐现出她鬓边的那道伤痕,整体却丝毫不掩盖她的清丽国色。
“回来了?”
景钰感受到李令则的视线,上前为她再点了根烛,光芒更盛,两目相对,景钰甚至能看到李令则眸中略带疲惫的神色。
“我才从翰林院回来,令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无妨。我在等你。”李令则敛了眸中的神色,朝着景钰笑道,“听说,颍川在冬日却发了大水,形势紧张,民不聊生,圣上有意派人前去治水。钰郎,你怎么看?”
景钰哪里不知道李令则的意思,但是如果他若是接下治水这个任务,治的好了就会仕途坦荡,治的不好,丢了乌纱帽是小事,说不定连人头都保不住。
景钰没有回答,李令则也不急,她握住景钰的手,贴着他的掌心:“我知道三皇子要去,若是治水成了,那这块饼,就是他一个人的了。钰郎,我不愿他出尽风头。”
是了。
清河郡主和三皇子势如水火。
景钰作为郡主府的内人,当然知道李令则想说什么,郡主府和恭王府密不可分,若是三皇子府权势生生大过了这两府,那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景钰记得自己看着李令则的眼睛,他知道利害关系,知道治水艰难,他沉默许久,最终还是道了声:“好。”
没等他看到李令则对他露出的笑,脑子里便又迎来一阵又一阵接连不断的天旋地转,刺骨的痛仿佛要把他逼疯。
疼痛停止,景钰喘着粗气,蓦然睁开眼,却只看见青灰色府幔帐,和窗外星星点点的星光。
是了,他方才才巡庄归来,和李令则断开联系。
景钰那认清是个梦境,痛苦地起身,他的额头已经挂满汗水,一向潋滟的绿眸此刻布满红血丝。
是梦。
又是梦。
又是这个梦。
他重生之后,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一见到李令则就会做梦。
景钰的梦境里永远都是李令则,睡着的她,躺着的她,站着的她,命令的她,看书的她,慢慢靠近的她。
上辈子他们因为观点相悖,走得越来越远。
这辈子也会吗?
景钰紧握住拿在手中多时的赏花宴请帖,这是巡庄结束之后,李令则亲自递给他的。
月夜深重,万里无声。
探花郎一向波澜不惊的眸子里,难得露出明显的不甘心。
他不想再次错过李令则。
他想和李令则重新相处,想知道李令则为什么会和三皇子发生矛盾。
他垂首看向赏花宴请帖。
赏花宴,就是最好的机会。
-
晨露稍霁,天边微微泛着青,罗窗外吹起了细碎的春风,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冬日的寒冷。
李令则早已起身梳妆,为今日的赏花宴做准备。
吟书早就为赏花宴苦练多日,她手拿螺黛,细细地为李令则描着远山黛,眉眼之间单单画了一朵梅,衬得貌若梅兰,眸若春水,尽显殊韵。
这边吟书正画得起劲,闭眼的李令则却觉得头痛至极。
眼瞧着李令则又要打哈欠,吟书问道:“郡主今日怎么了,怎么看着无精打采的?”
“不知怎的,昨夜莫名做了好多个梦,梦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是一个好觉都没睡成。”
正在给李令则戴手链的抱琴闻言,忍不住打趣的说:“看来,是有郎君在偷偷想郡主。所以扰得我们郡主不得安宁。”
李令则睁开眼睛,美眸流转,笑着嗔道:“你这丫头是越发牙尖嘴利了,竟敢拿你郡主来调笑。信不信郡主把你打出去?”
吟书抱琴笑作一团:“不敢不敢,奴婢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调笑郡主!求郡主大人饶了我们罢。”
三人话音未落,凌天阁外便有推门声响起,李令则抬眼一看,原来是周静宁。
李令则如今被吟书‘押’在铜镜前梳妆,不好转头去和她说话,单单对着铜镜往后说:“稀奇,今日周小姐来的早。”
“快别说了。”
周静宁神色忿忿,李令则前去巡庄,两人好久没见,她实在忍不住倒苦水:“眼看着你快开宴了,前些日子,我就想给你买点首饰当作贺礼。哪里知道,买首饰的时候偏偏遇到了四公主和苏家女。”
当今皇帝子嗣缘薄,前头薨了两位公主一位皇子,现下仅有五公主一个独女,和三皇子,六皇子两个儿子。
四公主就是同三皇子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仗着独女身份和皇子庇佑,在京城可谓是出了名嚣张跋扈。
但是,没听说过四公主热爱广交好友啊。
苏家女什么时候和四公主有了联系?
好生奇怪。
“嗯?四公主和苏家女做了什么?”
“还能怎么样,我和她们在首饰铺中对上,四公主看上了我选的头面。”周静宁皱着眉,絮絮叨叨,“令娘,这苏家女说来也怪,这脾气性情和上次相见截然不同。眼瞧着四公主要抢了我的头面,这苏家女竟然劝导四公主别夺人所爱。”
但是,从上次寺庙买齐所有香烛的做派来看,苏家女完全不是这样懂得谦让的人物。
怎么现在,在面对周静宁时,却愿意劝导四公主不夺人所爱?
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李令则直接道:“这苏家女转了性了?”
周静宁喝了口茶,闻言继续说:“我也正奇怪呢,所以派人去打听了点关于这苏家女的消息。还真发现了不同,据说是当时游街之后,苏家女不慎踩空落了湖,勉强醒来之后,就性情大变了。”
“什么礼仪谦让啊,什么文静有礼啊,全部精通,甚至还想出了什么‘口红’之类的新奇玩意儿。可是这些东西,跟她之前在京城里的形象截然不同啊。”
“那倒是奇怪……”
两人谈的兴趣正浓,可还没等两人多寒暄几句,郡主府的钟声便敲起了,意为即将迎客开宴。
周静宁知好友今日定然繁忙,也止住了话头,朝外面走去,尽量不打扰李令则的安排。
吟书也停了手,李令则今日的宴会装扮已然完成,随后忙向着外厅赶去。恭王妃早在外厅等待李令则许久,见到今日更显出众的女儿,满意地点头。
今日天公作美,天气难得艳阳高照。
天光大亮,恭王府内外处处红稠盖起,彰显办宴喜事,外处朱红色的王府大门敞开着,小厮和管家均严阵以待。门前的石狮子在艳阳的照射下,更显王府威武气质。
内处,恭王府每条路径上都摆放着栽种多时的奇花异草,数量之多,花势之好,品种之奇,惹得客人赞不绝口。
宴会坐席共分为两处,为了避嫌,男宾女宾靠着屏风各自分开,各自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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