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她曾于宗门修习咒法课，这门课需两两组队练习。那时阿蛮还没入山，她没有朋友，灵力也无几，小心翼翼问了好多人，可得来无数白眼，没有人愿意跟她一组。
结成队的人往中间站，孤零零的她被挤到边缘。
教授这门课的长老好心帮她指了一个人来，可那人宁愿同别人三人凑一组，也不要跟她一起，还当众嚷嚷：“我才不跟云遥一组，她什么都不会！！笨死了！！”
云遥尴尬地站在原地，意识不自觉抽离，让自己一个字也听不到，似乎这样能好受点。
她假装不在意，反正一个人对着墙，对着空气，也是可以练习的，一个人就一个人，她才不在乎。
可是练着练着，眼泪就大滴大滴落下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她呢？她已经很努力了呀，为什么就是学不会呢？
有人发现她哭了，她在一片嘲笑声中落荒而逃。
“阿遥，你怎么了？”
殿中，阿蛮推过来一盏茶，奇怪道。
云遥从回忆中抽离，眼眶的红润很快褪去，她摇摇头。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这件事，或许是能感同身受，她竟然会觉得师兄有点......可怜？
云遥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
谁可怜赫连铖都不会可怜的，所有可怜他的人一定会被他杀掉。
云遥抿了口茶，平复心情。
“其实，我觉得小魔头说得对。”阿蛮撑着下巴，“他去就是最好的办法，还有谁比他更适合吗？你跟师兄姐都不用冒险了。”
他有一半魔族血统，虚妄海的屏障根本拦不住他，更遑论他还在虚妄海生活过一段时间，不会有人比他更熟悉那里了。
“不过还是得小心提防，”阿蛮眉头紧皱，“毕竟那种人，说不准。”
“其实——”云遥犹豫着开口，心想还是不说了，调了个话题：“阿蛮你呢，你这边要怎么办？”
一提及此，阿蛮面生愁色。神器不关她的事，她纯粹想帮云遥才插手。她自己还一堆烂摊子等着收拾，首当其冲就是封印符，可谁能进去找？赫连铖吗？指望谁都不可能指望他。
她腾一下站起来：“我得去找一下三叔伯。”
方才海生话没说开，她要再问明白。
她让云遥早点休息，然云遥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想了想，也出了门。
浮影殿前，阿西见到了来人，这次他没有迎上前，只是冷淡地看着她。
比起善意，云遥对敌意更敏感。
虽然阿西过去也不怎么热络，但对她都还算客套。如今这种疏离还带着些许凉意的笑容，让云遥脚步不由一顿。
她讪讪道：“阿西大哥，请问师兄在里面吗？”
阿西“嗯”一声，却无意让她进去。
云遥硬着头皮道：“我有事想问——”
阿西冷漠打断：“少主不方便见客。”
“哦。”云遥垂下眼帘，站在一边，小声道，“那我等一等，可以吗？”
她感受到阿西的反感，所以站得小远，有些无措地低着脑袋，盯住脚尖，阿西看着看着，撇开头，内心叹一口气。
他对云姑娘发什么火呢？
是，他是少主鸣不平。
赫连铖向来不是个合群的人，独来独往随心所欲，这一路上已经很算敛着性子配合了，却也不得这些人半分的信任，他何必要受这份气。
虚妄海之于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阿西是清楚的，但赫连铖不解释，自己也不好多说，只能看着他被误解怀疑。
可自己对云姑娘发什么脾气呢。
她大概是这些人里面，唯一一个会有三分真心的关切，也是少主会在乎的人。
就因为她性子软好说话，怎样都不会生气，就活该承受他的怒气吗？
阿西思及此，态度软了下来，开口解释道：“云公子在里面。”
他冷不丁出声，云遥愣了一下，随后惊疑：“我哥哥在里面？他、他们在说神器的事吗？”
阿西点点头，这两人之间大概除了神器也没有别的事能聊了。
“友好”谈判嘛，各提条件，同意就通过，不同意就散伙。
“云姑娘，其实我刚好也有事想找你。”
阿西严肃的神色让云遥也不由正色起来：“什么？”
“少主不应该一个人进虚妄海。”阿西道，“他一个人去，会很危险。”
“嗯......嗯？”云遥不明所以。
危险，魔族盘踞的虚妄海肯定是危险的，但她能隐约听出，阿西说的危险，和常规意义上的危险不一样。
“云姑娘，在聚宝城那一晚，你见过少主失控的，对吗？”
云遥思绪回溯。
那一晚......躺在地上的死人，他血红的双目，病态阴戾的神情。
云遥迟疑着点点头，阿西继续道：“少主在魔域中会更容易失控，因为虚妄海——”他顿了顿，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
赫连铖是不喜示弱的，阿西却觉得让云遥动几分恻隐之心并非坏事，反而有好处，只是不太好细说，道，“总之，少主在虚妄海有过一段很不好的日子。”
云遥听阿蛮说过，赫连铖就是在虚妄海出生长大的，难道和她一样，也童年艰难？
“是，很不好的日子吗？”
阿西：“很不好。”
云遥心道，在那样的地方......这个“很不好”，一定比她的“不好”还要糟糕。
她果然生出几分同情，紧紧攥着手指，道：“其实我今天来，也是想问问有没有别的办法。”
让赫连铖一个人去魔域，如同一颗炸弹进入火场，随时会引爆，想想都胆战心惊。云湛能来找他，也一定是考虑到这个问题。
阿西等的就是这句话，他非常适时地开口：“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阿西微微一笑：“云姑娘如果能跟少主同去，就再好不过了。”
云遥期待的目光碎成错愕，半天后，指了指自己：“......我？”
“当然。”
赫连铖是个狠起来不要命的，但有云遥在，他多多少少会有点顾虑。再者说，云遥能够缓解他的气冲，这是最重要的。
云遥却不解其意，只尴尬地笑了两声，讷讷道，“我吗？哈哈，其实我没什么用的......而且，师兄应该也不会希望我跟他一起，我总是......总是惹他不开心。”
“云姑娘谦虚了，其实——”
阿西想言明，其实赫连铖是高兴看到她的，但估计说了她也不信。
他道：“更何况只有云姑娘能找到神器的具体方位，不是吗？”
他似乎十足“善解人意”道，“当然，这都由云姑娘决定，我说这些，毫无强求之意。”
点到为止就好，说得多了她容易绕糊涂，就说这些，已经足够。
云遥最心软，谁都看得出来。
阿蛮还不知道她刚离开这半天，云遥就被晕乎乎下了套。
她坐在海生的殿中，盯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生出的几缕白发，心中不是滋味。
海生叹息：“蛮蛮，过去瞒着你，是不想耽误你修行，也是不想横生枝节。”
若没有意外，他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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