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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老栓呓语

小说:

松针缝骨:苏兰日记,每一页都渗着血

作者:

夜不言夜不语

分类:

现代言情

摘要:陈砚秋探望病重的张老栓,得其诡异提示“苏兰在喘气”与荷花碎瓷。老支书突然闯入,激烈反应暗示瓷片关键,陈砚秋冒险藏匿。

连续几日的劳作,加上夜晚持续的警惕与恐惧,让陈砚秋眼下泛起了淡淡的青黑。炕头那个布娃娃依旧原封不动地躺在那里,李红梅视若无睹,陈砚秋也强迫自己习惯它的存在,只将其当作一个沉默的警告,一个亟待解开的谜题。他与张铁蛋的关系,因着那几块饼干和共同的劳作,悄然缓和。张铁蛋虽依旧话不多,但眼神里的排斥已淡去,偶尔会指点陈砚秋一些农活技巧。

这天下午,天空阴沉得厉害,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黑松岭的脊梁,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预示着今冬第一场大雪可能不远了。张铁蛋找到陈砚秋,黝黑的脸上带着一丝难得的忧虑和恳求。

“砚秋哥,”他搓着粗糙的手,有些局促,“俺爹……老栓他,病得厉害,躺炕上好些天了,嘴里老是念叨些胡话,听不清。他以前……挺看重有文化的人。你能不能,去看看他?跟他说说话,兴许他能舒坦点?”

陈砚秋看着张铁蛋眼中那抹属于孝子的焦虑,心中一动。张老栓,村里的老人,或许能从他的“胡话”里,听到一些关于黑松岭、关于过去的碎片。他点点头:“好,我跟你去。”

张铁蛋家住在村子东头,一座更显破败的低矮土坯房。刚走近,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混合着老人身上特有的衰败气息便扑面而来。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里光线昏暗,只有炕头一盏小小的煤油灯跳动着豆大的火苗。

张老栓躺在炕上,盖着一床打满补丁的旧棉被,脸颊深陷,面色灰败,呼吸微弱而急促。听到动静,他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看向门口。

“爹,砚秋哥来看你了。”张铁蛋低声说。

陈砚秋走到炕边,微微躬身:“张大爷,您好点了吗?”

张老栓没有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陈砚秋,那眼神空洞中又似乎藏着某种极深的恐惧。他的嘴唇哆嗦着,发出一些模糊的音节。

陈砚秋凑近了些,耐心地听着。

“……松……松树……”张老栓的声音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动了……她在……在底下……喘……喘气……”

陈砚秋心头猛地一紧!“她在底下喘气”?“她”是谁?是苏兰吗?松树底下?他立刻联想到鬼见沟那望不到边的黑松林,以及马老汉关于“松神”的念叨。

“谁?谁在喘气?”陈砚秋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张老栓似乎听懂了,浑浊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混合着恐惧和急切。他枯瘦如柴的手猛地从被子里伸出来,一把抓住了陈砚秋的手腕!那力道之大,完全不像一个垂死的老人。

“苏……苏兰!”他几乎是拼尽全力吐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却清晰了不少,“她没走!她还在那儿!在黑松底下……喘气啊!我听见了!夜里……总能听见!”

苏兰!果然是她!陈砚秋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一瞬。一个死了十年的人,在松树底下……喘气?

“埋在……哪儿?”陈砚秋追问,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张老栓的眼神开始涣散,抓着他的手却更紧了,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不能說……不能說……说了……要死……”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胸口像破风箱一样起伏。

咳嗽稍缓,他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另一只手在被子里摸索着,然后颤抖着塞给陈砚秋一个东西。那触感冰凉、坚硬,边缘有些割手。

陈砚秋低头一看,那是一块碎瓷片,不大,边缘不规则,像是从什么器皿上碎裂下来的。瓷片本身是白色的,上面却带着清晰的、手绘的青色荷花纹样,笔触细腻,与这粗犷贫瘠的环境格格不入。

荷花?陈砚秋立刻想起李红梅那个未绣完的荷花枕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荷花……她喜欢的……”张老栓眼神涣散,喃喃着,“留着……留着……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巨响,外间的门被人猛地推开,一股冷风裹挟着雪沫灌了进来,吹得煤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曳,险些熄灭。

一个身影堵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但那高大的轮廓和带来的压迫感,让屋内的空气瞬间冻结。

是老支书。

他穿着一件半旧的藏蓝色中山装,领口扣得一丝不苟,手里端着一个印着红字的搪瓷缸子。他的目光像鹰隼一样,先是扫过炕上气息奄奄的张老栓,然后牢牢锁定在陈砚秋身上,最后,落在了陈砚秋还没来得及完全握紧的手上——那块碎瓷片,有一角正露在他的指缝外。

老支书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变得铁青。

“陈知青,你在这儿做什么?”老支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冷意。

张铁蛋显然有些怕老支书,嗫嚅着解释:“支书,俺爹他……砚秋哥是来看看他……”

“看完了吗?”老支书打断他,语气不容反驳,“铁蛋,去灶房看看药熬好了没,这里我来。”

张铁蛋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陈砚秋,又看了看脸色不善的老支书,最终还是低下头,默默走了出去。

老支书一步步走近炕边,目光始终钉在陈砚秋的手上。“老栓病糊涂了,整天说胡话,你别听他瞎咧咧。”他说着,看似随意地将手里的搪瓷缸子往炕沿上一放。

然而,那搪瓷缸子不知怎的,竟然没放稳,“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里面滚烫的热水泼溅出来,正好溅了陈砚秋一脚。

陈砚秋被烫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缩了缩脚。

就在这电光火石般的瞬间,老支书的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陈砚秋因受惊而微微松开的手,以及那块完全暴露出来的荷花碎瓷片。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快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惊怒,甚至是一丝……杀意?

“哎呀,瞧我这不小心!”老支书嘴上说着抱歉的话,脸上却没有任何歉意,反而弯腰捡起搪瓷缸子,目光依旧锁定瓷片,“老栓就爱捡些破烂玩意儿,这碎瓷片子不吉利,以前村里死过人的破碗上的,快扔了吧,沾了晦气。”

他说着,竟然伸手就要来拿陈砚秋手里的瓷片!

陈砚秋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老支书这过激的反应,恰恰证明了这块碎瓷片绝不普通!它一定是关键证据!张老栓拼死塞给他,绝不能交出去!

几乎是本能反应,在那只大手伸到面前时,陈砚秋手腕极其轻微地一抖,借着身体侧转遮挡的刹那,拇指和食指捏着那块碎瓷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塞进了自己中山装上衣口袋别着的那支英雄牌钢笔的笔帽里!

笔帽内部有足够的空间,塞入这小小的瓷片正好卡住,不易掉落。这是他情急之下能想到的最隐蔽、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同时,他空着的手顺势做出一个拂去裤腿上水渍的动作,脸上配合地露出些许被烫到的痛楚和年轻人的窘迫:“没、没事,老支书,不碍事。”

老支书的手抓了个空,只碰到了陈砚秋空无一物的掌心。他愣了一下,狐疑地看了看陈砚秋的手,又扫视了一下炕上和张老栓的身边,似乎不相信瓷片就这么不见了。

“那破瓷片呢?”他语气阴沉地问。

“什么瓷片?”陈砚秋抬起头,脸上努力做出茫然无辜的表情,“张大爷刚才是抓着我手来着,可能……可能迷迷糊糊又缩回去了吧?或者掉炕席缝里了?”他指了指炕上凌乱的被褥。

老支书盯着陈砚秋的眼睛,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刺穿他的内心。陈砚秋强迫自己不要躲闪,尽管后背已经渗出了冷汗。他能感觉到钢笔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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