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鸣挑眉:“观其心如何,观其行又如何?”
“‘观其心’嘛,自是犯人心中认为自己所取之物并非他人之物品,而是自己之物,犯人做此行径,内心不受道德的谴责。”时璎雪一边踱步一边说道。
洛鸣听闻不置可否,只是轻微摇了摇头,显然是不赞同此言论。
时璎雪见状,继续说道:“至于那‘观其行’嘛,自然是从行为上判断,若是未经他人同意而取走他人之物,便算是‘偷’了。”
洛鸣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听起来,倒是‘观其行’比较合理些,如若不然,犯人心中所思所想,我们如何得知。”说罢,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徐子峰,若是按照“观其心”的说法,看那徐子峰脸皮厚的,质问他时都是脸不红心不跳的,他内心会受道德谴责?恐怕够呛。
听到洛鸣这么说,时璎雪释然一笑道:“若按‘观其行’的说法,盛老板等人未经过徐家的同意,便‘取走’四件宝物的行径,算不算偷呢?”
“这……”洛鸣眉心皱成“川”字,刚想说什么,那盛铭鑫便抢先一步解释道:“这几件宝物都是我们从正经商户手中购入。”
“哦?既如此,那商户如今在何处?钱货两讫时,可有凭据?”时璎雪似笑非笑地问道。
“咳咳……”此时石平适时地咳嗽着,眼睛瞄了一眼盛铭鑫,右手在囚服胸口挠了挠,似乎那里面藏着什么重要的物件。
盛铭鑫被他二人盯地心毛毛的,登时想到二十年前,他与石冲曾用亲笔信联系过,恐怕那厮手里还留着那些信笺呢。还有,当年给石冲的报酬,还是从田氏钱庄兑的银票……若将这些证据呈上,盛铭鑫不敢细想,只惊得后背起了一身冷汗。
他磕磕巴巴地说道:“这都过了二十多年,如何还能找到那商户?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世?”
时璎雪讥笑道:“照盛老板所言,这岂不是死无对证了?”
洛鸣摸了摸胡须,看到盛铭鑫等人那飘忽不定的眼神,便猜到他们心里有鬼。只怕,那四件宝物来历有些上不得台面。
“大人,你猜那件‘未央瓦砚’,市价大概是多少?”时璎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最起码要三万两。如此昂贵的古董,交易时,应该有凭据吧。如今盛老板连个收据都拿不出来,实在是令人不得不多想。”
盛铭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中却犯难,这假收据他倒是可以编造。但几天前,大理寺少卿派人查过他家盛世酒楼的账本,如今有些见不得光的账目落在千龄昭手里,他倒是有些投鼠忌器了。
见盛铭鑫嘴唇都发白了,时璎雪乘胜追击说道:“大人,犯人徐子峰说过,他徐家的祖坟被倒斗的掘了,那些随葬品都被偷走了。
可是咱云顺国律法严明,严禁倒斗,那些赃物是不能流入正常市场交易的。如今盛老板等人又拿不出当年购买宝物的凭据,很难不让人怀疑,盛老板等人买的赃物啊。
而且法典载明,若买家不经查验购入赃物,一切损失自行承担。”
师爷忙不迭地翻着《云顺法典》,找到方才时璎雪所说的律例,指给洛鸣看。法典记载的条文,二人也不是全然不知,只是没有时璎雪那般熟稔罢了。
“盛老板,你还有何话要说?”洛鸣此刻问话的语气也带了几分威严。
盛铭鑫脑子里正飞速运转,正想编造些开罪的话术,而那站在一旁的石平看上去像是要将肺都咳出来似的,那不绝如缕的咳嗽声仿佛“催命符”一般敲打着盛铭鑫,将盛铭鑫活络的思绪都搅成一团泥浆了,往日那张巧言令色的嘴,此刻却只能含糊不清地说道:“这……这……”
见他语焉不详,洛鸣也料想这几个巨富商贾定是使了些不入流的手段才取得这几件至宝,但是碍着年岁久远,这等陈年旧案也是不好查的,再说了,这四大商户的关系盘根错节,要是真的铁了心将他们拉下马来,岂不是影响赋税征收?再加上看时璎雪那个样子,倒是不像一味将盛铭鑫“踩死”的狠厉表现,且看他二人怎么扯皮。
“时讼师怎么看?”洛鸣巧妙地打着太极。
“大人,既然盛老板等人也拿不出购入这几件宝物的凭据,那他们拥有这些至宝,便算不得名正言顺。而犯人徐子峰,苦于祖坟被盗,为了祭奠先人,弥补遗憾,才会一时走了极端,想着私自将那几件宝物寻回,还望大人体谅犯人徐子峰的拳拳孝心,莫要重责。”
时璎雪这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辞,倒是引得大理寺门口几个心肠软的百姓频频点头,是了,若他们祖坟被盗,又有几个能忍气吞声的?再看那四大商户一脸的菜色,便都猜到他们当初取得至宝的手段不甚光彩,如此一对比,徐子峰哪里是个十恶不赦的大盗,这明明是个至纯至孝之人啊。
“时讼师说得轻巧,不管犯人徐子峰的出发点多么‘正义’,但他私自行盗窃之举的行径却不是大丈夫所为。”
洛鸣嗤笑一声,见好些个百姓被时璎雪说动,他心里却十分不满,当初他的坚持不错,此女子若是做了讼师,那般伶牙俐齿,又贯会煽动人心,日后定是祸患无穷。若让她做大,那日后别说是女讼师,恐怕女夫子、女东家、女丞相等都要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了。
是以,此时,即使盛铭鑫等人获取至宝的途径并非正途,然而,洛鸣是存了打压时璎雪的心思,当然不会轻易让她如愿。
“哦?敢问大人,若你是犯人徐子峰,你会怎么做?”时璎雪挑了挑眉,玩味一笑道,“难道你会报官不成?若是报官,需得有凭证才能让大理寺信服吧?然而,犯人徐子峰于二十年前,不过是个半岁婴儿,他又有何凭证证明祖坟被盗一事与盛老板等人有关?”
此时,时璎雪却是将话挑明了,虽是说徐子峰无证据证明盛铭鑫等人找人掘了他家的祖坟,却无处不在暗示。本来还藏着土里的阴谋,突然被时璎雪翻到了明面上来,盛铭鑫当然不肯干,立刻疾声呼道:“时讼师可不要血口喷人,盛某跟没有做那些腌臜破事。”
“盛老板,十分抱歉,确实是我的说辞有歧义,毕竟当年之事,如今也无人知晓了,或许那些个触犯律法的行径真的跟盛老板无关呢。”时璎雪眼尾扫了盛铭鑫一眼,看似改口的话术,却比之前更锋利了几分。
洛鸣隐忍不发,等着他二人“狗咬狗”。
盛铭鑫被时璎雪的话噎住,脸色像活吞了苍蝇般难看。
“大人,正如我方才所言,若是犯人徐子峰指摘盛老板等人扣留着他的传家宝物,大理寺会因此搜查盛老板的府宅吗?就算大理寺真的愿意为了一个普通百姓得罪四大商户,恐怕大理寺搜府的官兵还没走到门口,盛老板等人恐怕就将那些至宝转移存放地点了。
而且,若是盛老板等人咬死说他们手里没有这些宝物呢?大理寺又当如何应对?如此一来,打草惊蛇后,徐子峰还有何方寻回宝物?
大人,若你是犯人徐子峰,你又该如何?什么是大丈夫所为?忍气吞声么?即使祖先留下的至宝被盗,却不去想法设法寻回?那样便是大丈夫所为了吗?”说到这里,时璎雪眼中跃动着嘲讽的笑意。
一连几个锥心质问,让洛鸣应接不暇,当下他胸膛频繁起伏,似有一股怒气淤积于胸田。
然而,被时璎雪一番话说得热血沸腾地却大有人在,好些个老百姓,都忍不住为她鼓掌叫好。
而跪在地上的徐子峰听闻此言,望向时璎雪的表情却有些苦涩,是了,当初他刚得知祖坟被掘的真相时,何曾没有想过以正途寻回家族至宝,只是他人微言轻,又没有确凿的证据,又当如何在不触犯律法的条件下,对抗那几个手眼通天的巨富商贾呢?
虽然他从未对时璎雪说过这一层难言之隐,反而一直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姿态示人,却未曾想时璎雪竟看穿了他最内心的忐忑。
“依时讼师所言,此番竟是犯人徐子峰不得已而为之?”洛鸣波澜不惊地问道,内心却是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他虽然想千方百计要挫时璎雪的锐气,而到头来,落了下风的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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