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默念“Escape”,打开了意识世界,看向安恬。
安恬的脑子是安静的米黄色,像是清晨的沙滩,连海浪都沉默着。而绿曼巴的脑子是深绿色,里面充满了尖叫和狂笑。
林真看了又看,实在没有发现她们有任何相似之处。她正要切断意识世界,目光突然一凝。
在米黄色光团的两侧,大脑内侧颞叶深处,有两块小小的杏仁形状的灰色空洞。
她似乎曾在绿曼巴的脑子里见过一样的空洞,只是当时并没有在意。
她想起离开拳台的时候,海蛇拦在她们身前,使用了那会让人感到恐惧的能力。可安恬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她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恐惧。
一个猜测出现在林真脑海。
她突然拿起安恬手中的刀片,直刺向安恬的右眼。
寒光一闪。
莫恕“啊”了一声,跌坐在地上。
可安恬的瞳孔没有一点收缩,眼睑纹丝不动,连呼吸都没有变。
她只是盯着刀锋上的反光,直到刀尖在眼球前停下。然后,她平静地看向林真,慢慢眨了一下眼,睫毛擦过刀锋。
莫恕大为震惊:“嚯!她不会怕的吗?”
“……绿曼巴。”诺曼再次提醒。
莫恕从地上爬起来,若有所思地挠了挠头,恍然大悟:“我一直听说常七爷有一个手段,能训练出没有恐惧的打手。他们没有恐惧,不会后退。最成功的一个,就是绿曼巴。这位……”
“安恬。”林真道。
“这位安恬,她的脑子怎么样?”
绿色的脑子比蓝色紫色的脑子好,黄色的脑子想来更胜一筹。
“应该比绿曼巴好。”
“光是脑子好还不够,大概率她也是运动型的。”
“什么是运动型?”
莫恕沉吟片刻:“有的人记忆力好,有的人对情绪敏感。另外有一部分人,反应快,动态视力好,这些我们就说是运动型,是天生的打,啊不……战士。”
林真很确定他想说的是“打手”。
她把刀片放回安恬手心。
安恬手指一错,刀片就在她的手指间翻飞。刀随心走,她是天生的战士。
不。林真垂眸,不完全是天生的。
她揭开安恬额角的纱布。在两侧太阳穴旁,靠近发际线的地方,赫然是一抹极细的手术刀口。
大脑内侧,颞叶深处,那里是杏仁核。
杏仁核受损或者切除,人就不再能感受到恐惧和害怕。情绪变得迟钝,愤怒、喜悦、厌恶都被封存起来,只剩下一种淡漠的安静,就像安恬现在这样。
“我应该杀了常七的。”她低声道。
安恬歪了歪头,抬手放上她的头顶,揉了揉。
林真握住她的手腕,打断她的动作:“安恬,看着我,你为什么要杀铁棍?”
“他要死了。他们拿走了他的器官。”安恬平静地回答。她就像在说“今天下雨了”,或者“不好好睡觉的小孩子会被黑街抓走”。
“安恬,如果他想活呢?”
“他活不下来。”
牢房的对面,是手术室的玻璃幕墙,就像一道橱窗,向囚徒们展示着他们的结局。
十二个孩子,常七爷带走了一个,看守带走了一个,医师又带走了一个。
拳台,看守室,手术室。
他们每一个在走之前都说:
“姐姐会回来的,不要怕。”
“哥哥会回来的,不要怕。”
当桃子从看守室被拖回牢房的时候,她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那个人站在手术室里,剃着光头,穿着皮衣,身上带着血迹。
她看到那人的手放在铁棍的脖子上,她看到铁棍露出惊恐的眼神,她看到鲜血喷涌而出。
她连撕带咬地挣脱守卫,扑在玻璃墙上。
杀人者回过头来。
炽白的灯光照亮了那双眼睛。
那双熟悉的、了不起的、被所有孩子信赖的丹凤眼。
她曾经望着那双眼睛,崇拜地问:怎样才能像姐姐一样厉害呢?
那双眼睛笑意盈盈,带着笃定和期待告诉她:等桃子长大一点就行,等桃子长大,一定行。
这就是故事的全部了。
这就是全部的故事。
桃子伏在林真腿上,咬着拳头,压抑着哭声,整个人颤抖着。
另一侧,安恬望着提灯的光芒,转着手里的刀片,脸上没有一丝动容。
“有办法吗?你手上有没有什么义体杏仁核?”林真问莫恕。
“哇哦哇哦,你这个想法犯法的哦。”
“我以为黑街的人每天都在犯法。”林真不解。
“那些都是洒洒水啦,上头懒得管。但这可是联邦三大法——”莫恕蹲在地上,打量着她,“你不会是个法盲吧?听好了,不得制造任何义体大脑,哪怕是零部件也不行。”
“其他两条呢?”
“第一条,好像是说大家的脑子都是联邦的?”
林真挑起眉毛,“还有一条呢?”
“嘿,我又没说我不是法盲。”莫恕咧嘴一笑,拍拍膝盖站起来,“我去把温度调高一点,该睡了。”
二楼依旧是打通的,中间用床单铺出了一个临时的大通铺。层层叠叠的床单下是好几层防水布,隔开了水泥地的潮气。小孩子们已经分成两排,头对着头睡着了。女孩子们挤在一床被子里,男孩子们则盖着叠起来的床单。
桃子往铺盖里面挪了挪,眼巴巴地看着林真。
“睡不着?”林真问她。
桃子点点头。
林真在最外头合衣躺下,就像在收养院里一样,挡住从楼梯吹来的风。
桃子把身上的被子掀开一角,小心翼翼盖到林真身上,又往里头挤了挤,避开她手臂上的绷带。
“没事。”
林真伸出手,轻轻搭在桃子的手臂上,“睡吧。”
她本来打算等桃子睡着了,再下楼去看看安恬和诺曼。可在小孩子们细碎的呼吸声里,在温暖的被子下,她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在睡着前一刻,她似乎又听到了风声。
风吹动收养院屋顶上的帆布,发出“呼——呼——”的声音。有人掀起帘子,帮她掖好被角。
有祷词从黑暗中传来:
“请保佑他们,在您的庇护下给他们一个安宁的夜晚。阿门。”
林真醒来的时候,屋子里还是一片昏暗。
莫恕家里所有的窗户都是封上的。这在黑街其实并不少见。如果不把窗户缝上,明天起来你就没有窗户了,这是莫恕的原话。
身旁,桃子动了一下,小声咕哝了一句梦话。耗子和塞克在咂吧嘴,似乎在怀念草莓营养液的味道。
林真小心翼翼地掀开身上的床单,拎起鞋子,光着脚走下楼。
提灯还在屋子中央,只是光线已经非常微弱,像是快要烧尽的炭火。
安恬坐在屋子的角落里,抱着膝盖,把脸埋进臂弯里。
莫恕板板正正地躺在手术台上,身上随便盖了件用过的手术服,还带着血迹。
他们这些人,好像是有着不同习性的小动物,在这间屋子里,各自找到了一块小小的舒服的位置。
在这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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