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想到，司徒新的嘴竟如此灵验。
月月和司徒静一路向北赶往汉中，途径广元城歇脚，竟意外目睹无花走入一间装潢得极为雅致的茶馆。
“阿弥陀佛，掌柜可还记得去年之约？”无花双手合十，气定神闲地看向站在账台旁笑眯眯的富态掌柜。
“无花大师！”胖掌柜激动道，“今年炒制的七佛贡茶我都给您留着，就等您来品鉴了！”
“贫僧受邀讲佛，迟了与掌柜之约，还望掌柜宽恕。”无花语气诚恳。
胖掌柜连忙道：“大师愿意屈尊来我这小茶馆品茶，是我之荣幸，是青川的荣幸，更是广元府的荣幸！”
“掌柜说笑了，贫僧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出家人，与其他人相比并无特别之处。掌柜家传的炒茶技术精妙绝伦，家师品后赞不绝口。贫僧这厢多谢掌柜全我孝敬恩师之心。”无花微笑道。
“真的吗？天峰大师也喜欢我炒制的七佛贡茶！”胖掌柜闻言激动得差点昏过去，忙道，“我现在就去取特意为您留的茶叶！”
无花站在原地未动，甚至脸上笑容的弧度都未曾发生变化，只有望向胖掌柜离去背影的目光瞬间变得森冷，让站在附近目睹这一切的月月和司徒静不禁心中一寒。
胖掌柜喘着粗气小跑回到无花面前，举手奉上他捧在手心的锡制茶罐。
无花双手接过茶叶，带着歉意道：“可惜贫僧临时有事，今年不能与掌柜共品宝茶了。”
胖掌柜忙道：“这七佛贡茶能入您与天峰大师之口，便是小店极上之荣！”
两人寒暄几句，无花便带着茶离去，留下胖掌柜站在茶馆门口，殷殷地望着远去僧人的背影。
与他一样望着无花背影的还有站在不远处的司徒静。她定定地凝视着无花挺立的身姿、不沾风尘的僧袍，若有所思。
“别看了，”和司徒静一样，脸上戴着司徒新特制面具的月月拉了拉她的衣袖，“再看下去，无花就注意到我们了。”
司徒静匆匆低下头，正好与察觉异常回头一瞥的无花错开。
*
月月和司徒静内力不高，但因所学轻功着实精妙，一路顺利地跟住了武功比她们高出许多的无花。
无花其人，无时无刻不是一副清雅高洁的僧人形象。
司徒静在神水宫与他私下接触时，也会从他眼中看到他在佛法和爱人之间的挣扎，让她不住生出是自己将一株青莲拉入浊世的愧疚。
心怀不轨的司徒静为此辗转反侧多时，认定是她的一己私心，将全然无辜的无花诱入与神水宫对立的漩涡。
所以当无花向司徒静透露他想见识天一神水时，司徒静无形中松了口气，她终于不用为拖无花下水而心生愧疚。
司徒静被月月拉着远远坠在无花身后，见他在广元城中闲庭信步，好像世间浊事都无法沾染他的衣角。
“大师！”一个娉娉袅袅的红衣少女站在街的尽头向无花招手，然后朝着他奔跑而来，两条乌黑油量的大辫子①随着她的动作跳跃。
“阿弥陀佛，长孙施主，好久不见！”无花双手合十，语气柔和。
红衣少女笑意吟吟地望着无花，少女最充沛的情感，都集中在她的眼里，便是漫天星辰的夜空，都不及她的双眸璀璨。
司徒静望着明眼人就能看出早就相识的两人驻足沉思，此刻她才发觉，原来自己对于无花来说，真的没有一丝特别。
她只是无花在神水宫遇见的一点露水情缘，他就像点水的蜻蜓，随时可以抽身离开，与下一个女子在广元城、在苏州城、在济南城，在任何一个他的脚步可以达到的地方相遇……
“小静？”见无花和那姓长孙的红衣少女并肩走入客栈，月月抬手在司徒静眼前晃了晃，“别发呆了，他已经进去了。”
“姐姐，”司徒静轻轻开口，不确定道，“你说那女子和我一样吗？”
“一样什么？”正在犹豫要不要也住进那家客栈的月月问道。
“没、没什么。”司徒静自嘲地笑笑。
她没有资格在意，从头至尾她对无花都是心存利用，没有一刻做到至真至纯。
月月环顾四周，放弃了住进客栈的选项，选定一家能望见客栈大门的面馆。
现在不是饭点，面馆的客人不多。
月月挑了个近门的位置，带着司徒静坐下，要了壶茶。
在伙计的推荐下，她为自己点了份据说武则天参与发明的女皇蒸凉面，为司徒静点了份酸菜豆花面，都是当地的特色美食。
司徒静没有吃饭的心思，面根本没动几下，只顾着盯着客栈大门。为了不浪费粮食，月月在确定司徒静吃不下后，从筷笼里取了双干净筷子，拨了大半在自己碗中。
两种风味十足的面食下肚，月月的肠胃得到了满足，还成功收获了三十积分。
面馆的伙计是个热情活泼的，见月月和司徒静是外地人，从她们进门就大力推荐广元的美食。
司徒静吃不下自家面他也不恼，另推了款小吃，名叫核桃酥饼。据说吃着松软香甜②，深得广元姑娘的喜欢。
月月听得兴起，便从荷包取了一钱银子，请伙计帮忙买些核桃酥饼尝鲜。
“姐姐，我们出门是有正事的。”月月的举动太过自然，好像她们真的只是途径这里的旅客，这让第一次出门的司徒静觉得不太自在。
月月为自己倒了杯茶，清清自己刚吃了面的口腔：“我们出来查账，难道连坐下来享用一碗面的闲情都不能有吗？”
“客官说得对！”拎着打包好的核桃酥饼归来的伙计应和道，“活是干不完的，好吃的东西绝不能错过。”
他将核桃酥饼并十文钱放到桌上，司徒静在此时倏地起身：“姐姐我们该走了。”
说完，她便大步离开面馆。
月月跟在她身后站起来，拎着核桃酥饼紧随其后。
“客官……”伙计将十文钱拨进衣摆，忙追上月月。
月月转身，低头瞥了一眼他的衣摆，笑道：“小哥怎么还不将你的跑腿费收好？”
*
打发走伙计，月月四下打量一番，未见无花和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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