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溅的酒水到处都是,无辜看戏的人都被波及到。在座所有人的头都立起来,纷纷看向正在吵闹的泼皮。
宣神秀看过去,一楼大堂中央修建了一个舞台子,比旁边的客位高。那个泼皮正指着台子上的伶人,茶博士站在他身侧不停地鞠躬,尽摆好声好气的姿态。
一个个头从廊上探出来,人人都以此番景象下酒,宣神秀也不例外,她端起酒壶和酒杯,起身凭栏观望。
张晔辰见她半个身子都快跌出去了,心里轰地一下,迅速起身过去劝她:“女君,回来一些,若是被过往的客人撞到,很危险。”
宣神秀后退了两步,眼神询问:这样可以了否?
张晔辰点了一下头不再扫兴,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去。
有刚点了曲的贵客不满歌舞被打断,忍着怒火问:“这是何情况?还能不能听下去了?锁莺楼若是什么人都接待,那也不必自称是天下第一酒楼了。”
跑堂的弯腰低头,肩上白布快垂触到地板,他真诚地给贵客道歉,并提出免了酒钱当作赔偿。
“区区几两银子,本公子又不是乞丐,用得着免?”
宣神秀看去,说话的正是那尚书令后辈一桌里的一人,长得与那天街上遇见的尚书令家大公子有几分像,估计是一家人。
泼皮被茶博士和掌柜的几个人围着,他一脸凶神恶煞地推搡着,骂道:“少废话!”
泼皮体格壮硕,身形高大,头绑黑布巾,身穿麻衣,袖子裤腿都卷起,言语有些粗鲁但模样看着是个老实人。他大步走上戏台子,冲着那位籁音女伶走去。
乐班子的管事是个将近五十的妇人,她已然不顾礼仪姿态,连跑带跳要阻拦泼皮:“宁家二郎!你这是干嘛呦!”
宁二郎狠狠地“哼”了一声,道:“我来找我娘子的,少拦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被他拉着手臂的女伶不情不愿地走了几步,用力才挣脱掉,她没看他,只说:“我不回去。”
“三娘!”宁二郎冷着脸。
林燕没理他,宁二郎转头对管事说:“她不唱了,今日的工钱我赔你。”
林燕怒道:“宁乔!我说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今夜我要唱,明天我也要唱!”
宁乔从怀里掏出荷包,满满当当一袋碎银子,他将其丢给管事,而后一手握着林燕的胳膊,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不给她逃跑的空隙。
林燕不想配合,她的脸气得皱成一团。
管事拋了拋荷包,笑道:“宁二郎,林燕姑娘签了一年的契,这才过了三个月,奴家都说了,若要销契,得百两白银。你这小小一袋,恐怕差得远。”
宁乔停下:“一个月为期限,我自会拿去给你。”
管事:“那可不行,契在一日,林燕姑娘须得唱一日,报酬依悉,但不可归家。”
林燕推开他,从管事手中夺回荷包,塞回到宁乔怀中:“你回去!”
宁乔站着不动,似乎在忍耐,浑身都紧绷着。
“究竟唱不唱?本公子来这是看你们夫妻吵架的吗?”上官睿站起身,他今夜请客,与他交好的猪朋狗友都来了,不能只是来这看笑话。
上官睿拿起酒杯,往台上扔去,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蛮人休在此撒泼,她是你夫人并非你的仆人,她是走是留轮得着你管?”
宁乔:“你又是什么东西?一群酒囊饭袋……”,林燕拍拍他示意别说了。
上官睿呵呵大笑,喝了几壶酒后他有些醉得不知天高地厚,笑得虚浮奸邪,像极了没了命根子的太监,他用拇指指着自己,仿佛听到了什么滑稽的笑话,说:“我是什么东西?要论年纪我是不及你。要论地位家世,我可远高于你。”
茶博士低声说:“那是尚书令府的二公子,上官睿,他姑母是宫里的齐妃娘娘,他父亲和齐国公是同一家族的。”
林燕向在场的人行礼,带着歉意说:“小女子替夫君赔不是,他并非有意冒犯。”
“还不离开?再扰了锁莺楼的清静,我等便报官了!”
宁乔怒目圆睁,他盯着林燕看,林燕眼中带着恳求,让他回家去。他只能放弃,环顾四周,最后离去。
宣神秀没看明白是何情况,她向店小二招手:“这是怎么了?”
店小二早就见怪不怪:“那个汉子名叫宁乔,是附近庄里的柴夫。台上那位姑娘叫林燕,是乐班子里的歌伶,名气很大,歌儿唱得好听。但她夫郎不许她唱,这几天乐班子来京了,宁乔就来劝林燕回去。”
“为何不许她唱,这不挺好的吗?赚得银子挺多,比她夫君砍柴赚的那几十文多吧。”
店小二:“哎……总归是抛头露面的行当,不体面。宁乔可能觉得失了脸面,怕林燕姑娘赚得盆满钵满就与他和离吧。”
宣神秀的眉头越听越紧蹙,这店小二说的话怎么就如此不中听呢?她点点头,给了他一点小费让他拿上一壶热酒来。
“你可有听闻乔林二人的事?”张晔辰的家离集市说远不远,也许上街买菜能听到些事。
“没有。”张晔辰摇头。
宣神秀:“死脑筋。就知道读书,脑子都傻了。”
闹剧结束了,锁莺楼恢复了先前的热闹,但是乐曲中带有几分难过,宣神秀听得心里有些堵塞。
她问张晔辰:“你有读过什么名人传或者话本子故事没有?”
张晔辰没出声,他的答案是没有,但说出来肯定又要惹宣神秀嘲笑。
宣神秀见状叹气道:“罢了,问书呆子这种问题,终归是错付的。我读了好多有善终的良缘佳话,每每看到最后他们二人琴瑟和鸣白头偕老,心里头都是高兴的。但也有各自飞的结尾,我简直恨不得提笔改写。”
她将视线投向下方的林燕,说道:“她若真的要卷了银子和离,又怎会来京?这乐班子家喻户晓,去哪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也许是想家了吧,进了乐班子,日夜练习,有家却不能回。管事的若接了远处的邀,指不定要去到什么地方,来回起码半月……”
张晔辰听出她语中的感伤,问:“公主也想家了吗?”
宣神秀瞥他:“只有皇宫,没有皇家,朝阳宫不过就是一个离母后父皇较近的住处罢了,哪里算得上是家?倒还比不上你家,虽家徒四壁,但是住得实在。”
“不听了,走吧。”宣神秀心想,自己果然听不来这些高雅之曲,徒增烦恼而已,还是得借酒消千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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