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乱讲什么你个龟孙!”曹兴急了,一拳锤到那男子脸上,那男子岂肯善罢甘休,两人扭打起来。
曹兴体型虽宽,不过虚胖,那男子身形矫健,一翻、一扭、一踢,几下便把曹兴制压在地,用膝盖顶着他一张脸,呜呜咽咽的声音从膝下传出:“你敢打我!反了你了!等我告了连大人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陆云峥心里头明白了,这是有靠山呢。她笑眯眯地转向县令:“小女子见识浅薄,竟不知现下民风彪悍如此,平民都可殴打军爷了,回去是要好好向圣上禀报一番,杀杀这不正之风。”
县令冷汗涔涔,心里把曹兴骂了千遍百遍,大喝:“松开!松开!成何体统!范益你撒手,曹兴你给我过来!你们都是死人啊,快拉开!”其他几个壮年男子对视几眼,才上前把两人分开。
县令没好气地说道:“行了,你们几个今天就家去,明日也不用来了。曹兴你也是,早都与你说了,长枪统共只得三百支,新兵来了也操练不了,你急吼吼地赶着投胎呢?人拉进来了只能筑城防堡,闹大误会了吧?”
曹兴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满头满脸的灰,狼狈不已,自觉丢了面子,犹想理论一番,却被县令恶狠狠的眼神镇住。
县令换上一脸笑容,对陆云峥说道:“贵人,实在是误会,误会,因着新兵器未冶炼成,所以才叫他们先去修建城防堡垒的,他们才来几日,不知道原委,您别听他们乱说。”
饶是陆云峥久居深宫,也知道这个县令嘴巴里吐的话只有五成真,可她又何尝不是扯着送亲使节的旗子狐假虎威,再多的,她就管不了了,再给嘉珩沾染上是非,那就不好办了。
于是她敛起笑意,淡淡丢了个眼神,说道:“倒是我误会了。大人当真是事无巨细亲历亲为。”
县令抬袖擦擦额角冷汗,点头哈腰:“不敢当,不敢当。小官送贵人回去。”
他不知道这好管闲事的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可到底是宫里来的人,持着圣上赐的使节,要是回京了给圣上透个一星半点儿,都够他喝一壶的!
只能咬着牙给这姑奶奶伺候好,原先还想着攀个亲近,现下?哎!不出岔子已是谢天谢地了!一路叹着气,一路把马车送回驿馆。
夜半,陆云峥有些认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突然外头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索性穿了外衣出门查看。
兰芮在外间觉察更早,匆匆跑回陆云峥身边说道:“是今天傍晚那位大哥呢!嚷着要见贵人,被侍卫拦在驿馆外头了。”
陆云峥诧异,转念还是朝驿馆大门去了。
侍卫不耐烦地驱赶着他:“走走走,惊扰了公主,你有几个脑袋赔得起,再不走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那男子似是没听见侍卫说什么,见陆云峥自里走出,喜出望外,一把挣开侍卫跪到陆云峥面前:“在下范益,求贵人救救小人的女儿!小人实在没办法了!”
陆云峥向侍卫打了个手势,不让他们逼近,安抚他:“发生何事?你慢慢说。”
“曹兴那畜生今日丢了面子吃了暗亏,心里气不过,晚间竟遣人来我家里,把我三个女儿掳了去他宅子里!他好色成名,姬妾无数,可怜我最小的女儿才五岁,不知要如何被他蹂躏糟蹋啊!求贵人救救我的女儿,便是叫我拿命去换也使得!”
五大三粗的大汉,说起来竟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宫里头明争暗斗的手段不少,可到底也不会直接闹到明面上来。不想到了地方上,居然直接强抢民女了!
她做不到见死不救。这个忙要帮,但怎么帮,是个问题。
曹兴把人带进自家宅子,这事就难办了,她就算是持着使节的宫里来的贵人,也没有私闯民宅的道理。嘉珩是新封的楚国公主不假,可一个马上要去和亲的公主,对曹兴这样死皮赖脸的人有多大威慑,也不好说。
正沉思时,陆云峥瞥见一旁一身劲装的柏言,眼睛一亮,拨开人群走上前去,说道:“柏小将军,临行前,太子殿下命你一路巡查各地募兵情况。既然曹兴大人统管本地征募士兵,不如就一起走这一遭吧,可好?”说着,极快向柏言眨了下眼。
柏言一愣,瞪大双眼。
什么巡查,何时下的命令?
可眼见陆云峥的眼神带了三分威胁三分请求,又想起自家太子临行前的嘱咐,掂量一番,他清清嗓子,故作淡定:“是。如此也好,那末将便与姑娘一同前去吧。”
于是,柏言带着一行亲卫,陆云峥带着兰芮和那男子,浩浩荡荡闯进了曹兴的内宅。
曹兴收到通报时,还流连于温柔乡,听着有人硬闯曹府,气得胡须发抖,外衣衣襟上扣子都系歪了两颗,正欲让家丁“招呼”柏言,柏言并不多言,只冷冷亮出一枚腰牌——明晃晃金灿灿,边缘一圈满雕联珠穿云蟒纹,正是东宫标志。
曹兴不认得京里来的贵人,却认得这令牌,顿觉浑身汗毛竖起,腿一软,双膝触地。
闯祸了,闯大祸了!
陆云峥一挥手,侍卫们得令,鱼贯入室,很快便把三个姑娘带到前堂。
最大的那个女孩儿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青丝凌乱,手背上几道抓痕鲜血淋淋,显然是挣扎过一番,可脸上神色却强撑着镇定,紧紧搂着两个妹妹。两个妹妹年岁小,抱着姐姐哭得喘不上气。
范益忙将三姐妹护到自己身后,又去看大女儿手上的伤,只恨不能上手揍那曹兴一顿。
接下来的事,自有柏言摆平。陆云峥心想,好事做到底,这一家人在当地怕是过活不下去了,还是得给他们安排出路,便向柏言要了几个随行侍卫,送父女几人回家。
“这曹兴,是个什么来头?我怎么瞧着,连县令大人他都不放在眼里?”马车上没有别人,陆云峥索性问个明白。
“姑娘有所不知,他的关系,在咱们誉州刺史连大人那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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