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是当今圣上最宠贵妃的寝居之地,自然是规制逾常,极尽奢华。
就好比今日这席面,也是按着顶格的规制来办,山珍海味,琼浆玉液,无一不是世间珍贵之物。
席间并无歌舞助兴,唯有乐师在侧,轻拨丝弦,不扰人言谈。
“听说今日王爱卿的爱女也在园中,上前来让朕瞧瞧。”刘祀坐在龙椅上,身旁除了曹贵妃之外,离其最近的便是王抃了。
而王太初却被安排在位末,这位置虽惹人物议取笑,她倒也乐得自在。甚至在心里暗暗祈求上天保佑,若能躲在角落中躲过今日,便是再好不过。
可天不遂人愿,该发生的终难避免。
“这些时日,我可是听了王姑娘不少英勇之事。”刘祀不知王太初身处何处,便只能带着热闹劲儿扫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刘聿洵,笑说道。
而刘聿洵自知过会儿会发生什么,便只能举起酒盏,掩饰心绪。
众人都在陪笑张望,就连王抃脸上,也因消息滞后、不知缘由,仍挂着欣慰的笑容,浑然未察席上的暗流。
前几日他好不容易被王绍安说服,却不成想自己的女儿早已有了新的打算。
“臣女,王太初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太初知晓避无可避,便只能从位末探出头来,起身上前跪倒在中央。
“太初免礼。”刘祀见王太初从席末走出来,皱眉冷冷扫了一眼伺候在旁的吉祥,才再开口说道,“时常听你父兄提起你,今日得见果然是灵动可人。”
刘祀哈哈一笑,转而对身旁的王抃说道,“王爱卿教育子女果然有法。绍安自不用多言,已是状元得中,入仕为官,为大庆效力。太初虽为女子,可朕也听闻,去岁疫病之时,她不顾生死,还冒险将它山别宫的药方送到万安城中,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微臣谢过陛下夸赞。小女虽颇为淘气,可在家国大事之前,却也能敛去顽劣,心存大义。”王抃并未谦谢,对王太初此举他亦颇为骄傲。
“哈哈哈,自然如此。”刘祀闻言,大笑着侧身对曹端瑞说道,“如此巾帼,实乃我大庆女郎之表率。爱妃,朕提前让你准备之物,可准备妥当了?”
“本宫已经按照陛下嘱咐准备妥当。”曹端瑞边抬手示意吉祥,边含笑回话道。
“雍王何在?朕还听闻,自太初入万安城后,便与你雍王结为了挚友,今日朕要赏赐你这位朋友,你怎可只静坐一旁?来,上殿前来。”刘祀笑着招呼刘聿洵上前说道。
刘聿洵闻言,起身走到王太初身侧,拱手道:“父皇圣明,王姑娘心怀家国、勇毅果敢,这般品行,堪配父皇赏赐。”
“你小子,对太初当真是不吝赞美。”刘祀听闻此言越发高兴,回头对曹端瑞说道,“瞧这个傻小子,当真是一点也不自谦。”
“自谦”二字用得甚是绝妙!刘祀夸赞的、赏赐的分明是王太初,可他偏对着刘聿洵说这“自谦”二字,这分明是早已将此二人看做了一体。
王太初本就聪慧警觉,自是从中听出了一二,怕越是往后越是来不及说明,便趁着刘祀回头同曹贵妃说话之际,猛吸口气,想要往前走一步,就此说分明。
“不要冲动!”刘聿洵本就与她站得近,见其起意,一把将其拉住,轻声说道,“抗旨可是死罪!”
王太初愕然抬眼,望向高坐之上的刘祀。天子的唇角噙着和煦的笑意,眉眼舒展,没有半分九五之尊的迫人威严,王太初实难将如此温和之人将生杀联系在一起。
可犹豫不过片刻,那方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却再难找回,她只能退回原处,垂首而立。
这一插曲,不知内里的旁人或许浑没瞧出,可一直暗中观察着此处的曹端瑞,却将这一切看了个真真切切。
此时,吉祥正好从殿内捧着个锦盒出来,递到曹端瑞手中。
“陛下要臣妾准备之物倒也简便。昔年,那块暖玉之上,陛下曾嘱咐工匠特意裁出三枚玉佩,一枚当年赠给了太子和先太子妃,余下两枚,臣妾都命人妥善保管了起来。”曹端瑞将锦盒轻轻放置在案前,含笑说道。
她故意将太子和先太子妃那两个名字说得重了些,就怕跪在下首的王太初听不真切。
旁人或许只当此话是赐婚的铺垫,可刘聿洵心里清楚,这不过是自己的母妃,在逼着王太初抗旨悔婚。
如若今日她收下这玉佩,便是默许了她和自己的婚约。
刘聿洵见王太初转过头来,目光直直锁住自己的眼睛。他皱着眉轻轻摇头,眼底藏着一丝淡淡的哀求。
他感觉被自己攥住的手在轻轻挣动,直到那只手彻底从他掌中抽离的那一刻,他才心死闭上眼睛,往前迈了一步,双膝重重跪倒在地。
“儿臣觉得不妥!”
众人原还都将注意力放在锦盒之上,忽闻刘聿洵一声高喝,心头皆是一惊,不由将目光投到他身上。
“殿下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奴才这便扶殿下下去休息。”吉祥最先反应过来,快步上前,一把将刘聿洵扶住,想要拉他起来。
“儿臣觉得送王姑娘此物不妥!”刘聿洵一把将吉祥推开,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下,园中众人算是真真切切听了个明白,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讨论了起来。
王抃虽觉意外,却依旧正襟危坐。直到他将目光投向站在刘聿洵身侧,一脸错愕、手足无措的王太初,方才皱起了眉。
“雍王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刘祀尚在欢喜之中,又因事发仓促,那番话听得掐头去尾、不甚真切,遂微微蹙眉反问道。
“母妃曾与我说起过那三枚玉佩,那是父皇特意为我们三兄弟的王妃所备之物,因此,儿臣以为,将此玉赐给王姑娘,实为不妥。”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便约莫明白了其中意思,这分明是雍王殿下在公然悔婚!
刘祀用余光瞥了眼身旁的王抃,见其表面瞧着波澜不惊,实则却早已暗暗攥紧了拳头。
“雍王既知这玉佩的深意,又缘何认为此举不妥呢?”
“是啊,洵儿,过去你时常在本宫面前提起太初姑娘的慧黠灵动,今日这宴席本也是你自己所求,何故此时又说这般违心之话,莫不是王姑娘跟你闹了脾气?”曹端瑞侍驾多年,自是最知道天子的脾性,在刘聿洵再开口之前,忙接过话头。
今日如若王太初能担下这抗旨悔婚的罪责,她定当欣喜万分。然若这抗旨的罪责是由其子承担,她宁愿这道指婚的旨意能够顺利颁之于众。
早前,她已令吉祥先行将利害得失告知刘聿洵,可刘聿洵依然选择维护王太初,将自己变成了那枚乱了棋盘的棋子。
此刻,她虽因儿子的重情轻利而气恼,却仍告诫自己要冷静下来。
“此事与王姑娘无关,只是儿臣觉得这赏赐不妥。”刘聿洵深知曹端瑞此言,是要将矛头转向王太初,便跪着上前一步说道,“儿臣请父皇收回成命。”
“雍王,你可知今日宴席是为何意?”刘祀压着声音问道。
“儿臣知道。”
“既然你知道,那你也应该明白,虽朕的这道旨意未发,可先发制人堵朕之口、逆朕心意也是抗旨!”刘祀盯着他的儿子,脸上没有一丝身为父亲的温情和慈柔,有的全是君父的威严。
“儿臣知罪。”刘聿洵伏首在地,大声说道,“儿臣愿意领罪。”
此时,原本热闹的凤仪宫花园忽然变得寂静无声,先前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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