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聿洵被吉祥唤醒之时,马车上早已没了王太初的身影。
“殿下可安好?宫门来报雍王府的马车已在宫墙外停了许久,也未见殿下入宫。贵妃娘娘担忧殿下安危,特地遣了奴才过来瞧瞧。”虽有小轿抬着自己过来,却也因心急,一路颠簸,吉祥仍喘着粗气问道。
“无碍,只是眯着眼睛打了会儿盹罢了。”刘聿洵起身掀开车帘,探头说道,“有劳吉祥公公跑一趟了。”
“都是奴才应当的,原也不该打扰殿下,只是眼下凤仪宫的客人都到齐了,殿下若是歇够了,还是随老奴一起进宫吧。”
“王姑娘呢?”
“王姑娘也已经到了,此刻正在花园内同平阳郡主闲话呢。”
“哼,她倒是懂礼数得很,真把我这雍王府的马车当成脚车了。”
他的心中泛起一丝不悦,自己尚且还坐在马车上候在万安宫外,通政使王抃家的独女却已出现在了凤仪宫的花园内,这分明是她故意要和自己撇清关系。
可想到自己母亲对王太初的看法,又担心她独自一人会在凤仪宫内受了欺负,便只能快快理了理衣冠,跨下车来。
“母妃可有话要公公带给我?”瞧了眼侯在一旁的那顶青尼小轿,刘聿洵便知吉祥着急找自己入宫是假,有话要说确是真。
“殿下圣明,只一眼便瞧了出来。”吉祥嘿嘿一笑,说道,“贵妃娘娘让我侯在此处,正是有消息要提前带给殿下,好让殿下有个准备。”
“只一顶小轿,你我谁坐都不合适,故而我们二人只能步行前往凤仪宫。算着凤仪宫到此地的距离,想来母妃要公公带给我的话,也不是一言两语便能说清楚的。”说罢,刘聿洵拢了拢领口,便背过手来,先向凤仪宫的方向走了去。
“奴才的心思,真是全然被殿下给看透了。”吉祥躬着腰快步追上前去,待走到刘聿洵一步之遥,便收了脚步,垂手敛目紧随其后。
“我还不知道你,若此话不长,此事不重,你定是能偷懒便偷懒,算了时间只愿在进宫的途中等我,哪里愿意跑到宫门外来寻我。”刘聿洵看了一眼吉祥,收起玩笑问道,“说吧,今日早朝兵部上折子之后,议事殿可有了决断?”
昨日刘聿洵已密令吴钩连夜赶赴兵部,调取了沈敬明历年军功档案。
今日早朝之时,兵部尚书郑岐玉便按昨夜刘聿洵议定之策,将档案呈于御前,为顾允恪暗中助力。
朝上,太宗并未就此事下任何结论,可早朝之后他便将王抃留在了议事殿,想来为的就是此事。
“陛下那边来了消息,道是,沈大人考核期间,大半时日皆在兵部当值,其军功实绩未能尽入吏部视野,故而未予优等。如此评判,确实对沈大人不公。”吉祥本就身材矮胖步履促狭,未走几步便被刘聿洵落了半丈,只得两手急摆着加快了脚步,“而顾侍郎,陛下念其素来护犊,体恤下属,对其所犯之事,便不打算再做深究。”
“哦?如此说来,这漕运总督之位又转到顾允恪的手中了?”
“应是如此,贵妃娘娘的消息,不会有错,奴才也在此先恭喜殿下了。”
“好了,这铺垫也铺完了,说此行真正的的目的吧。”刘聿洵突然停住了脚步,急于跟上步伐的吉祥险些撞了上去。
“方才所说之事三言两语便能说清楚,也不值得公公特意跑一趟,恐怕公公还有真正要紧之事还没有说吧。”
“嘿嘿,确实还有一事,娘娘要我先来提醒殿下。”瞧着刘聿洵皱眉,不难猜想,他大概已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吉祥便也不再铺陈,直言道,“娘娘要我同殿下说,今日若是王家姑娘公然抗旨悔婚,殿下便顺着这个机会,将这婚约推了去,万不可再掺合其中,徒惹陛下生气。届时这到手的漕运总督之位......”
“母妃如何知道王姑娘要悔婚之事?”刘聿洵打断吉祥的话头,心中顿时升起不详的预感,他最担心的便是,自己还未到,王太初便已在凤仪殿内将自己意图悔婚的事情公之于众,这样才是真的全然没了转圜的余地。
“嘿嘿,这万安城内只要是贵妃娘娘想知道的事,哪里有探听不得的?”
“母妃可真是神通广大。”见并非自己所想,刘聿洵方才宽下心来,重新抬步向凤仪殿走去。
只是那脚步,竟比方才还快了几分。
见刘聿洵没答应,吉祥忙跟了上去,边喘着粗气,边小心翼翼说道:“贵妃娘娘还吩咐奴才告知殿下,让殿下莫要犯糊涂。这漕运总督掌漕路、管漕粮,抓住他,便是抓住了漕运命脉。于殿下而言,这可真算得上是如虎添翼了。如此关键之时,殿下断不可为一貌美小妮子,折损在此路上啊。”
“貌美小妮子?也不知她喜不喜欢这个称呼。”刘聿洵轻笑一声,问道“刚才这话是吉祥公公自个儿的话吧。你也不必替母妃藏着掖着,尽管说她的原话便是。”
“瞧老奴这破嘴,说话不知轻重,实在该打。”吉祥说罢,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往后着补道,“是老奴失言,对王姑娘多有不敬,还望殿下莫怪。可老奴也要斗胆帮贵妃娘娘说上句话,娘娘无论做什么说什么,也都是为了殿下的前程啊。”
“来人,把轿子抬过来。”刘聿洵也不瞧他,只招了招手唤来了跟在身后的那顶小轿。
“吉祥公公且坐轿回宫,本王恐怕要先行一步。”说罢,他便将气喘吁吁的吉祥推到轿中,自己则更是加快了脚步。
“给我追上去,追上去。”吉祥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能轻拍轿身令抬轿的轿夫追了上去,待追上之后,慌忙再嘱咐道,“殿下,贵妃娘娘让我提醒你,这是陛下的棋局,你可万万不能做了那枚废子啊!”
刘聿洵闻言,脚步猛地一顿,片刻沉默后,面无表情地继续抬脚快步往凤仪殿的方向走去。
刘聿洵自小习武,脚步本就迅疾。若是心中存了记挂,再故意将脚程加快几分,那便是任谁也休想追上他了。
吉祥也只能坐在轿中,看着刘聿洵的背影皱眉道:“哎,殿下偏是像了娘娘,若能像陛下该有多好。”
待刘聿洵赶到凤仪宫之时,瞧见王太初和刘昭宁正坐在廊下对弈,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在此之前,刘昭宁尚未到来,宫中女眷们,对未来的雍王妃都揣着不小的好奇,便纷纷上前围着她攀谈。
照王太初平日里的性子,这般表面功夫的应酬,他素来是能躲便躲,半点都不乐意沾的。
可今日晚些时候,偏她还有桩“大逆不道”之事要做,纵是素来避忌应酬,也只能暂且收锋敛芒,低调应对。
直到刘昭宁到来,才将她从漩涡的中心解救了出来。
说来也奇怪,这平阳郡主本也是万安城内响当当的贵女,可那些女眷见了她,也不过只打了个照面,问了声安,便都纷纷避得远远的,不肯多近半分。
就好似眼下这廊下,原本因空间阔朗,三三两两、三五成群地聚着人。可她和刘昭宁一在此处坐下,周遭便像被无情划了道界,再无人敢靠近了。
如此一来,倒是免了王太初不少麻烦。
“今日郡主怎会出现在此,我原以为郡主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王太初执黑先行,抢占天元要地,笑问道。
“太初姑娘何以会这般认为?”刘昭宁头也没抬,拈白斜挂一角,意图破势。
“到万安城后,大小宴席我也参加不少,都没见过郡主身影,就连郡主自家康王府那场热闹的菊花宴也没见郡主露面。想来,郡主是打心底里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吧。”
“呵--”刘昭宁轻笑道,“太初姑娘说得没错。以往那些场合,真真假假,虚与委蛇,没一样是真的。可我听说,今日的宴席陛下会下旨给你和王兄赐婚,而他要赐的这桩婚事,你们之间的感情,却是真的,所以我定是要来凑个热闹的。”
王太初要抗旨悔婚之事,刘昭宁并不知情,在其眼中,他们二人,一个未顾生死它山犯险而归,而另一个满眼满心尽露爱意。万安城内这般难得的真情,她愿以观众之身,一同见证。
“郡主此言我却不敢苟同,何为真的?坦诚相待自然是真的,刀光剑影又何尝不是真的呢?更何况,有的时候这刀光剑影可比旁的要更好看些。”王太初并不想提前透露自己的决定,便只能岔开话题,开起了不着边际的玩笑,“郡主得空,可要多出来瞧瞧才是。”
“坦诚相待也罢,刀光剑影也好,人若身处一方境遇,自会与之生情,日后若要离开,便难割舍了。”她并未发现王太初的刻意回避,只是在落子之后,轻叹一声道。
“陛下已恩准康王留京,郡主怎会要离开呢?”
此问一出,刘昭宁一时语塞,觉着自己刚才多言,便默然垂首,笑着不再说话。
外人皆道平阳郡主素来高傲孤冷,甚难相处,此前于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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