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中的,身体里的家伙总是能轻易猜中他的心事,有时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它并非只寄居于自己的身体里,连思想也能窥知一二。
“其实我有些事想要问你,不过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回答。”着实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即便意识到自己接下来要问的话或会有些冒犯仍是忍不住开口。
“嗯,你说。”语气平和,声线极富有磁性。
“他们为什么那么针对你?”到底不好意思掀人的疮疤,这句话讲出来几乎是咬着牙,“看得出来,你妹妹对你的成见很深,可总得有个前因后果吧。”
樊龄誉这一生堪为孤家寡人,极位之后近乎与所有亲近之人反目成仇,眼下这人与她所知几乎没有一处重叠,好奇心近乎到了顶点,到底是非曲折如何,能让他最后做出那些事,成了那样极端的人。
那人垂下眼,好似很认真的想了想,目之所极皆是一片狼藉,最后还是歉然一笑。
沉默便是回避,有些话没必要同人倾诉。
没有得到他的回应便是拒绝,陶茵知好歹,并没有再八卦下去。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陶茵发现他话少喜静,素日亦没有亲友相近,总是独来独往,偶尔坐在窗前愣看景致也能闲置半日,旁人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今日也是如此,许是他过于贪恋夕阳辉映下的春生殿,因而直到晚霞的粉橙色染就了春生殿的檐角,他才心满意足自凭栏处站起身来。
“时辰不早了,回府吧。”他悠悠道,嘴上是这么说,可目光始终不离春生殿方向。
压抑的一天终于将划上句点,风波殿附近素日鲜有人来,傍晚来时只有宫人游走点灯,樊龄誉步子轻,行至游廊时恰遇两个点灯的宫人谈及他的名字,忍不住于阴影下止了步子。
“听说今日四殿下入宫了,皇后娘娘根本没见他。”其中一宫娥说道。
宫中向来人多眼杂,午时小小的一件事,此刻竟已传到了这里。当然万人嫌的四殿下一向都是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皇后娘娘自是伤心,当年若不是因为四殿下,太子也不至于染上恶疾。”另外一小宫娥附和间,隐隐有为太子报不平的迹象,“可惜了太子殿下,这样一来,怕是储君之位又要引来一番血雨腥风。”
“我瞧着说不定二殿下会是下一个储君,五皇子也说不定......”
提及太子,樊龄誉的心口似被人拿刀狠狠剜了一下,牙关紧咬,捏起拳的左手鼓出青筋。
定站于樊龄誉之后的杨京一双眼珠子瞪如灯大,见不得人这般在后编排自家主子,想要出头却被樊龄誉抬手制止,陶茵都替这两个小姑娘捏了把冷汗,在背后蛐蛐人被正主撞到真是尴尬,即便这里再荒芜也不至于这么不背人。
两个小姑娘提灯引捻,待点到廊前两盏白石宫灯之际,黑压之处终见了光亮,原本隐在暗处的人周身也蒙上了一层光晕。
这一个大活人似天降一般,不知静站这里有多久,提灯的小宫娥在看到樊龄誉的一瞬彻底傻了眼,近乎瘫倒在地,手里的灯笼亦摇晃拽地。
另外一个小宫娥顺着同伴似见了恶鬼般的目光望去,正巧瞧见杨京咬牙切齿的模样,顿时明了方才两个人的碎语怕是都被正主听了去,惊叫一声噗通跪到地上连连叩头:“四殿下饶命,四殿下饶命!”
二人脸都被吓成了纸人颜色,方才讲的桩桩件件,单拎出来哪一句都是足可杀头的死罪。
这人本就惹了一天的闲气,看了一天的脸色,这不是撞枪口上了,陶茵正担忧杀人如麻的樊龄誉到底会如何处置这两人用以解恨时,谁知他咬了半天的牙,思忖片刻,因愤怒而绷紧的肩竟一点点泄了下来,最后竟只是漠然摇了摇头,沉声呵斥:“宫里的规矩看来你们平时是白学了,倒是什么话都敢说。”
“你们自己去规礼司每人领二十板子,旁人若问起,只说得罪了我便是,今日的事敢往外多讲半个字,我就摘了你们的脑袋。”
二十板子和命比起来孰轻孰重她们自然分得清,两个小宫女不敢讨价还价,只能磕头谢恩。
“还有,往后若是再敢拿太子说事,我便扒了你们的皮!”语气郑重,不像威吓,若有人敢冒犯太子,好似他当真做得出这一手。
“奴婢不敢了!”
“奴婢再也不敢了!”
两个小宫女异口同声道。
话毕,樊龄誉怒一甩长袖而去,连杨京都诧异不已,见他走得快,忙小跑着跟上,着实气不过便道:“这些人胆大包天,胆敢非议皇子,依小人所见,二十板子太轻了些,不如将这两个人送到规礼司去严刑拷打!”
“罢了。”樊龄誉回绝,有人在后面非议他与太子,他如何不气,只是事关立储,又牵扯上其他人,尤其是五弟,传出去怕会引动更大的事非。
自太子死后,储君之议的确敏感,樊龄誉不想节外生枝,至少不愿在自己手底给母妃和弟弟惹出事端。
完全没有追究的意思,真就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脾气好的近乎让陶茵惊掉下巴。
无论是谁,被人嚼舌根也会争辩几句,可事关春生殿时他便成了一朵绸棉,随便旁人如何冒犯。
她好似隐隐感觉到,似那深入骨髓的刻板印象正在被樊龄誉一点一点亲手挖掉。
他再不好,也只是文字所书旁人所讲,可目及所见,他并没有半分她曾以为的不堪。
这太不科学了不是吗?他在伪装?可自己在他眼里或是连个人都不算,他伪装起来又有什么意义?
陶茵与他一样,各揣心事,眉头紧锁,在毫无征兆间听到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大异响,随之似有异物爆炸声混夹着凌乱无序的爆竹声响起。
循声回望,东南方向隐隐有火光传来,那是梨明阁的方向。
一想到这时辰陈淑妃应是与众嫔妃在梨明阁听戏,樊龄誉大步朝东南行去。
随着他的视野一路颠簸到梨明阁前,大火已将三层阁楼包围,火势凶猛如兽,场面混乱,时不时有爆破之音传来,炸得碎片四处飞溅,砖石之上随处可见凌乱的血迹与水渍和成污泥,流淌成镜,将那近乎冲天的火光映得如有獠牙的猛鬼。有宫人受伤严重,浓烟滚滚,伴着浓郁的硫磺味道,呛得人睁不开眼。
无数宫人推着水车又提着水桶前奔后忙的救火,禁卫亲军亦急急赶来,有受惊嫔妃被禁卫军陆陆续续自滚滚烟尘中救出,可樊龄誉左顾右看都没看到陈淑妃,连弟弟妹妹也不见。
又是一声轰然炸开,不知从哪里弹出一只檐角的碎片从他脸前划过,毕竟是皇子,自有亲军卫将他护在身后,“四殿下,这里不安全,请您先避到安全处!”
“淑妃娘娘呢,你们可有谁看到淑妃娘娘了?”他自是不肯走,目光胡乱扫着,却始终未见母亲人影,一向四平八稳的人此刻终迸了焦急的情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会起火?”
亲军护卫尚不晓内情,只是来时路上听旁人讲了一嘴,“听说原本打算给淑妃娘娘庆生的烟花堆放在梨明阁一层,原有专人看守,谁料不知哪里来的明火引燃爆竹,便这样了。”
陈淑妃除了花草,最喜烟花爆竹,以往生辰都要在梨明阁燃放烟花与众妃嫔共赏,这是人人知道的事。今年虽因故不能大操大办,可这过场却少不得,没想过去皆安然,唯有今年出了这样的意外。
这种事儿一点也不新鲜,过往年节前后陶茵总能见到这样的新闻,烟花堆叠处严禁明火,甚至一点星火就能引起非常严重的后果,这样引起的火灾连烧再炸,即便灭了火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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