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城中灯火通明,正是百姓游玩的时候,看不见的地方咿咿呀呀传出女子柔婉的唱腔,琵琶丝竹飘旋于空。
“还好不是黑漆漆的!”陆千景雀跃欢呼。
乐声清晰婉转,她像两边挂着彩色绸缎的高楼望了望。
“似乎是江南一带的唱法。”她闭上眼,仿佛能看见女子拨弄琴弦的手指。
“听起来像。”沈彦启通晓音律,对弹唱一类的风雅事也极为上心。
“前些年我们与西域交好,京城有不少胡商带着美姬,大街上每走百步就能看到胡人,他们的美姬会在脚踝上挂着银铃,裙摆又大又红,可惜三年前,我们和西域突然断了商路,那些胡人胡姬便也少了许多。”
陆千景一张脸满是好奇,却只能惋惜:“我只听姐姐说过。”胡姬脚踝的铃铛,跳起舞来银铃清脆,华光流转,光是想想都美得不行。
“胡姬是怎么跳舞啊,”
“我知道有一处地方。”沈彦启乍着眼睛,浑然一个风流公子,
陆千景瞬间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地方,用扇子挡住下半张脸,两只弯弯的桃花眼笑得亮晶晶的,“沈兄,好雅趣。”
她眼珠子转到江映身上,江映容色冷淡,目光平视,好像根本没听见他们说话,她一看就知道没戏了。
“江兄要不要一起。”
“我就不去了。”
陆千景悻悻道:“我好想去啊,但今晚不去了。”
沈彦启风度依旧:“也好,陆姑娘还是快些回家好些,江兄还在翰林院,那么多御史言官盯着,也不好去,有劳江兄送陆姑娘一程。”
有劳?江映反复琢磨这两个字,半天琢磨不出滋味,“街上还那么亮,她还需要我送?我不送。”
陆千景看着满眼繁华,乐道:“我当然不用人送,等你走了,我一个人正好。”
等江映走了,她再悄悄跟上沈彦启。
江映正待说话,陆千景忽然感到迎面有风袭来,顿时人流朝两旁散开,哎哟天啊一片惨叫。挂着金铃铛的骏马破开人潮,也不管撞到什么,径直在陆千景他们面前停下,金黄飘逸的流苏在马脸前飘晃,马后头跟着一架大车。
摔在地上的人爬起身正要叫骂,一见那车前那几个白面无须的锦衣人,彻底歇了火气,嘶嘶倒抽着调息。
士兵拔出刀剑围城个圈,正好把陆千景他们围在圈里。
最前头浑身金光闪闪的白面人抱着拂尘款步走来。
是个大太监。
被拦在圈外的人张着嘴好奇看他。
陆千景心道太监许是来找沈彦启,没料到太监满脸堆笑弯腰与沈彦启说了两句什么,然后直起腰板朝她走来:
“请问这位姑娘是户部左侍郎李贞李老爷家的二小姐?”
陆千景想了一会才道:“是。”
太监露出意料之中的微笑:“嘉宁长公主请李二小姐入宫,李二小姐,请上车吧。”
他绿豆大的眼珠滴溜溜转着,拂尘朝骏马一指。
陆千景望了望高大漆黑的马车,一股凉意从脚底钻到头顶,她回头去看江映,江映面色如常,和看热闹的人没什么不同,眼皮掀了掀,仿佛在说啊,真有趣啊。
江映是指望不上了,只要没人挖杜怀月墙角,他便可万事无忧。
她又用余光暼沈彦启,沈彦启给了她一个鼓励性质的笑容。
陆千景看着那抹过分灿烂的微笑,无言以对。
嘉宁长公主,当今圣上唯一的胞妹,太后皇上都宠得不行,真真切切是要星星不给月亮。李云舒曾与她说过随李夫人入宫的情景,她们站在一长串命妇后面,行礼、跪拜,低声细语,想看嫔妃公主长什么样子,寻着机会抬眼,只看到珠帘后面模糊不清的面孔。
时间似是无限延长,静夜中只听得到马蹄沉闷的踏地声和铃铛发出的脆响,马车停在狭长的甬道口。
有提着宫灯的宫女在前引路。
陆千景跟着宫女往前,甬道尽头好似一团黑雾,到了一处院门前,借着月光能看到匾额上有剥落的烫金大字,只是辨不清写的是什么。
院落无声无光,陆千景暗道宫中竟也会有如此荒凉的去处,心道要糟,想问却不敢出声。
大门吱吱呀呀拉开能通一人的小缝,阴风从内里吹来,灌进袖口衣摆。
她们侧身进去,看不见的地方飘出女子咯咯的笑声。
陆千景从没听过那么阴冷的笑,她觉得自己除了幻觉,不然为什么眼前会有黑影晃动。
一股奇异的恶臭钻来。
女人白发飘萧,鬼魂一样浮到她跟前,她低头看着地上,这样的女子还不止一个。
两个、三个......六个七个,数不清的鬼魅从无光的角落爬出。
笑声迅速把人包围。
陆千景失声尖叫。
那些女人荡到进处,尖尖的下巴只剩皱巴巴一层皮包着,股杂糅着各种臭味的气息迎头喷来。
女人伸出节骨木般的手指,徐徐地向陆千景伸来,在挨到她腰间时停了一下,勾住陆千景腰间顺滑的丝带。
血红色的丝绸缠绕在女人惨白干皱的手指上,饶了几个圈。
陆千景本能朝后一躲,女人勾着丝带的手指瞬间收紧,往相反的方向用力一拉。
陆千景魂魄都要出窍,她闭上眼,再睁开,面前是女子精光闪烁的眼。
难得一瞬清醒,她竟觉得眼前女人,自己是疯了才会在一群枯柴女鬼身上品出一丝......媚态。
“别别别......你们......”她心跳骤快,两眼一翻,倒在了石砖上。
“又是个胆小的。”
陆千景迷迷糊糊中听到这么一句,她眼睛都没睁开,心想,“换谁不害怕,有本事你去啊。”
“用水泼吧。”
别别!
她好不容易睁开眼,双眼火辣辣灼烧一样涩痛。
宫女见她醒来把木勺放回水桶,惊喜道:“你是第一个自己醒来的。”
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屋子里的陈设并没过分华丽,与一般大户人家无异,陆千景发现自己还躺在地上,她此刻无心纠结这是哪里,问出来的却是。
“第一个?”
“是啊,你是第一个,之前都要我用水泼了才醒。”婢女用清水给她洗了把脸,脸上是愧疚又无助的神情。
陆千景内心无比恐惧,她恍惚记得自己是被嘉宁长公主召入宫中,她常听人说宫中贵人大多有难以言明的癖好,莫非长公主......
“长公主这是要做什么?那些女人是谁?”
宫女没有要伤害她的意味,“那些女子是先帝的嫔妃,这么些年被关在冷宫里,都有点疯了。”
陆千景道:“为什么要带我去看她们。”
先帝三年前驾崩,她入京不过几个月,和这些人八竿子都打不着。
“宫里太妃难道都要关到冷宫吗?”
凭她听来的宫廷秘闻,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宫女嗤之以鼻,“她们可不是太妃,太后娘娘还是皇后时最看不惯嫔妃得宠,里头关的那些还只是活下来的。”
陆千景面对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一切,气得无言以对,但这是在皇宫,她只能喊冤:“冤枉啊,我没勾引过皇帝。”
先帝和现在的都没有,她不能不明不白挨了这么一下。
宫女笑了:“不是勾引皇帝,李小姐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
陆千景茫然无措,宫女解释道:“你与沈公子,沈公子似乎挺喜欢你的。”
陆千景略感意外,沈彦启喜欢她,这何曾说起,她光明磊落不怕人误会。
突然有种劫后重生的松快,“沈公子怎会喜欢我,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她不过与沈彦启有两面之缘。
宫女只道:“宫中暗卫眼线遍布京城,不会有错。”
一问不成,陆千景忽地想起她是第一个,又道:“你刚才说我是第一个,那我之前有几个?”
宫女道:“约莫十来个。”
陆千景一哑,十几个女子,就算他沈彦启是个花花公子一年换一个喜欢,也得从认字那会开始,又是一阵无力之感。
皇宫不是个能讲道理的地方。
她一语不发,静静看着宫女,呼吸陡然有些不稳,目光落到雕花门上,暗淡的星光灰蒙蒙地照着。
这未免太过可笑。
“这怎么可能呢!”
“没办法,公主疑心,你算是幸运的。”
“嗯?”
“一进去就晕,之前有位小姐多看了些,吓得一直吐白沫。”
陆千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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