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三百两和平安符给了溶殷,谢宜心里才稍微舒服了。
回到怡岁房,谢宜看到青榆正整理那些衣裳,忽然想起一事,忙问:“好姐姐,昨儿春花会,贺序白给你留了信儿,上面究竟写了什么?亏得你没追出来。”
青榆一愣,漫不经心地道:“没什么啊,就写了一句话。”
谢宜好奇心起:“什么话?”
见她一副问不出便罢休的样子,青榆只好停了下,捏了捏嗓子,轻咳一声,学着贺序白的语调:“良宵苦短,本王要与爱妃独游春花会,闲杂人等勿扰。”
青榆一本正经,唇角微微上扬,说话时眉眼带了几许温柔,倒把贺序白那副正经中又带了几分吊儿郎当的模样学到了七八分。
这话听着莫名油腻,谢宜没忍住笑出声:“他果真这么写的?”
“那还有能假?”
谢宜撇了撇嘴:“他倒是不要脸。”
青榆淡笑道:“瞧姑娘这话说的,这都能扯上要脸不要脸?宁王是真性情,喜欢便喜欢,何用掩饰?只是一句,我想了想,还是得嘱咐姑娘。”
“什么?”
青榆靠到她耳畔,悄声道:“虽说良宵苦短,但府里的床更大些,也更软些,你们往后可别再出府了。”
潮红登时染上耳尖,谢宜:“……”
“青榆姐姐,青天白日的,你说什么呢!”
斥了青榆一句,谢宜也没脸在她面前待,忙跑回房。
***
从京乐舫回来后,谢宜连歇了几日才缓过来,本打算到藏书阁消磨下时间,没成想贺归辞又命人悄悄递了消息进来,约她明儿午后到消雪亭一见。
看到那张纸条,谢宜脑袋都在发疼发胀。
自雨夜那晚过后,她再也没见过贺归辞,本想着缩在宁王府便能相安无事,谁知这府里不仅有圣上、太后的眼线,还有贺归辞的。
谢宜是十二万分地不想去,可要是不去,贺归辞若像上次那般溜进来,在她床头待上一宿,她只怕魂都要吓没了。
想起他那副病态偏执的模样,谢宜便冷汗涔涔,整个人犹似才从水里出来一般。
忖度半日,最终还是恐惧占了上风。
谢宜决定明儿去赴约。
虽有了决定,但入夜后,谢宜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偶尔入眠,不到半个时辰,还是被噩梦惊醒。
梦里,贺归辞登上帝位,不顾她已是臣妻,强硬将她掳进宫,困在那方寸大的后宫中。
她在宫里郁郁寡欢,身子每况愈下,没过几年便白了头。
她望着镜中人憔悴不堪的模样,骤然惊醒。
贺序白洗漱完回房,见她呆呆地坐在榻上,仿佛失了魂般,叫也不应。
他立刻过去,伸手想探一下她的额楼,谁知谢宜忽然往后退了下,满脸惊恐地望着他。
那杏眼里是惊惧、愤怒、厌恶,以及一丝丝仇恨……
漆黑的眸子映出来人一刹间,谢宜眼里的所有情绪瞬间消散,她缓了缓,垂头道:“我做噩梦了,抱歉,吓到你了。”
她额上尽是冷汗,贺序白没多问,只道:“要不要打盆水进来。”
谢宜正想应声,看了眼窗外,又转口道:“什么时辰了?”
“刚过子时。”
“那不必了,那些女使也干了一日活,现下睡得正香,何必为这等小事吵醒她们?”
贺序白笑了笑:“谁说要吵她们去?我去打水。”
没等谢宜说话,贺序白转头就出了门。
谢宜起身,想倒杯茶喝,谁知壶底空空,哪里还有水?
半晌,贺序白不仅打来水,还贴心地给她泡了壶玫瑰花茶。
谢宜洗了把脸,喝了两杯花茶,焦躁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下来,只是仍没有睡意。
她转头看了眼躺地上的男人。
他正闭眸歇着。
谢宜看着看着,突然想起还没给他定做一张床。
虽已近夏日,可若常年躺在地板,必然寒气侵体。她可不想再多欠他的。
原在成亲那晚,谢宜便打算让秦易去定做的,谁知后来事情太多,忙着忙着也忘了。
谢宜打定主意,明儿一早就让秦易给他做了。
嘴里还弥漫着玫瑰的香味,渗进五脏六腑时,谢宜只觉困倦得很,也不知何时,就沉沉睡去了。
翌日。
用完早膳,谢宜唤来秦易,让他去定做一张略小些的床。
秦易疑惑,原要问出声儿,转念一想也明白了,便忙去找人定做。
时间很快来到午后。
谢宜找了一圈儿,也没见贺序白和溶殷,他倒是忙得很,整天不见人影。
不过幸亏如此,她出门倒也方便不少。
只是青榆必定是瞒不过的,谢宜便将贺归辞约她在消雪亭见面一事告知了青榆。
青榆忧心道:“姑娘,我看你还是早些和太子殿下说清楚吧!再这么下去,若让发现了端倪,可怎么好?况如今彼此都已婚嫁,再无可能了。”
谢宜叹道:“你以为我不想?难道正月初一那日的事你都忘了不成?”
提起到疏筵殿参加宴席那日,她步步退,贺序白步步迫,谢宜想想都后怕。
青榆打了个寒颤,艰难地扯出一丝笑:“我仔细想了想,还是姑娘的方法妥当些。”
谢宜握上她的手,抚慰:“姐姐别担心,等我们回了郴北,远离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想起郴北,青榆苦笑:“我们此生还有机会回去么?”
“你放心,会有的。”
一定会有的。
她现在做这么多努力,就是为了回郴北。
***
谢宜换了件衣衫,打后门出去,秦易早便备好马车在门前。
前往消雪亭的路上,谢宜忐忑不安,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极快。
马车穿过繁华喧嚣的街市,很快来到消雪亭。
一下马车,谢宜便见贺归辞等在了亭子里,白雪都已消融,周围草长莺飞,斑驳的树影蜿蜒而落,映在男人凌厉的面容上,徒添了几许孤寂。
他漆黑的眸子倒出谢宜的身影,面色立刻变得柔和。
贺归辞迎上来,二话不说便将她紧紧抱住。
谢宜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刚要说话,贺归辞便松开她,望着她的眸光温柔潋滟。
他低头要吻下来。
谢宜吓一跳,连忙抬手抵在他的胸膛上,红了脸,故作羞赧:“哥哥别,有人看着。”
她的嗓音娇得能滴出水来,渗进贺归辞耳中,他的心荡漾得仿佛要开出花儿。
他抬眼看了看站得远远的青榆和秦易,轻笑:“他们都背对着我们,怕什么?”
谢宜放下手,额楼抵在他胸膛,娇声娇气:“我不是怕他们,是怕有人经过。”
话才出口,谢宜清晰地感觉到手臂的鸡皮疙瘩都起了几层。
贺序白瞬间理解,淡笑:“别担心,这方圆十里的人,都被我清空了,没人会经过。”
谢宜:“……”
她大脑飞速运转,决定先发制人。
稍稍酝酿好情绪,谢宜闷声道:“那也不许,谁让你和徐渺渺成亲了。你都不知道,她不仅打碎你送我的水晶玛瑙碟子,还在大婚那日给我下马威,我……”
愈说得后面,她的声音愈低,还隐隐带了哭腔。
一时间,反弄得贺归辞不知所措。
他轻轻地抚着她的背,温言道:“都是我不好,阿宜别生气,回头我找她算算账去。”
谢宜摇摇头:“她到底是徐相的孙女,如今又成了太子妃,身份贵重,哥哥别和她一般见识,只要哥哥好,我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谢宜难得这般懂事,贺归辞很是欣慰,劝了她好半晌,才松开她,问出了自己一直担忧的事:“那天,皇叔他,没碰你吧?”
谢宜一时反应不过来,“哪天?”
“就是成婚那天。”
他忽然问出这话,谢宜怔了一瞬,陡然回神,嗔怒:“哥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让他碰我?”
谢宜此言有真有假。
她和贺序白之间,不过是桩交易,她自然是真的不会让他碰她,可她现下也是假意嗔怒。
意料之中的,贺归辞笑了。
谢宜却皱眉:“哥哥还好意思来问我?想来你和你的太子妃春宵一度,必是很欢喜。”
贺归辞撩起她落在胸前的长发,淡笑道:“阿宜什么时候也学会酿醋了?”
他勾着嘴角,笑意从唇边缓缓漾开。
谢宜佯装听不懂他的意思,顺着他的话,微微睁大眼:“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我听着那话,怎么酸酸的?”
谢宜登时醒神,脸色瞬间冷下来,转过身:“哥哥别想转移话题,你有了太子妃,良宵美景,自有美人相伴,何必再来找我?”
话音未歇,一双手从身后环上她的腰。
贺归辞把下巴抵在谢宜的颈窝,满心欢喜:“我没有和徐渺渺同房。阿宜,我的心里只有你。”
他如此说,谢宜更怕了。
他这桩婚事,由圣上赐婚,又是徐渺渺满心期盼了好多年的,他没有和她同房的消息,岂能瞒得住?
谢宜掰开他的手,转过身,一脸担忧:“能得哥哥如此承诺,我自然开心。只是,你这般做,陛下和皇后娘娘……”
贺归辞抚上她的眉心,轻轻把她皱起来的地方往四周揉开:“阿宜不要蹙着眉头,我不喜欢看你这般。”
“此事你莫担心,父皇不过是要我娶她来稳住徐相,并没说一定要我和她同房。至于母后,”贺归辞顿了下,面色霎冷,“我需要她时,她从未尽过半点心,更没资格要求我做什么。”
他和皇后是母子,谢宜不想插嘴他们之间的事,便沉默了片刻。
时辰不早了,贺归辞却仍未道明来意,谢宜方问:“对了,哥哥今日找我出来,是有何要事么?”
贺归辞闻言,眸底的寒光一刹消散,他温声道:“好多天没见着你,我想你了,想见你,不行么?”
男人目光如鹰隼般,欲将她寸寸剥开。
又是一道送命题。
谢宜立刻堆起苦笑,扑进他怀里:“我也很想很想哥哥,只是我进了宁王府,出入实在不便,今儿我能出来,也是因为宁王恰好不在府里。哥哥若有法子,一定要找机会常来看我。”
贺归辞淡笑着应声。
和谢宜温存了良久,贺归辞才心满意足地让她离开,回宫的路上,想到她一副粘人的小女人模样,他还挺受用。
***
直到坐上马车回府,谢宜才长长地吁了口气。
青榆替她整好裙上的褶皱,“姑娘,太子真没对你做什么吧?”
谢宜叹道:“青榆姐姐,你且数数这话你都问了多少遍了?我再回你一次,真的没有。”
从消雪亭出来后,她问了不下四五遍。
青榆眉头紧锁:“我们这么做,我总觉得对不住宁王殿下。”
谢宜倒是毫无负担,毕竟在她看来,她和贺序白的婚事只是一场交易,待交易完成,彼此会各奔东西,再不相见。
只是谢宜仍忍不住打趣她:“姐姐既有负疚感,要么我们现在就掉头回去,我和归辞哥哥说个清楚。”
想起贺归辞那像要吃人般的眼神,青榆有些后怕地咽了咽口水,呵呵笑道:“我现在觉得担着点负疚感也没什么。”
总好过为项上人头惴惴不安。
三人才回到府中,可巧碰见溶殷将十几拎着包袱、哭哭啼啼的女使小厮送出府。
谢宜微惑,忙问溶殷:“这是怎么回事?”
溶殷一脸恭谨:“回王妃,这些人要么偷安怠惰,要么拨弄口舌,徒惹纷争,殿下今儿要一并将他们打发到庄子上,再不许踏入宁王府半步。”
谢宜一眼扫过去,里头不仅有圣上、太后的眼线,竟还有贺归辞的。
他一举倒是三得。
从前她怎么没想到原来清理眼线,是这般容易的事?
掩下心中的欢喜,谢宜轻咳一声,指着贺归辞安插进来的女使,道:“我记得她干活麻利,做事勤快,将她留下,其余人送走。”
女使满脸惊喜地望过来。
溶殷淡淡地瞟她一眼,面不改色地拒绝:“她爱嚼舌根,到处打听主子的行踪,比其他人更恶劣,殿下说了,留谁都好,都绝不能留她。”
女使面露惊惧,慌忙朝谢宜解释:“奴婢没有,求郡主救救奴婢,求郡主……”
“住口,”溶殷厉斥,“殿下英明神武,难道还能冤了你不成?带走。”
没再给谢宜说话的机会,溶殷立刻命侍卫将这些人带了出去。
眼见他们走得没了影儿,谢宜才敢笑出声。
这里再没有贺归辞的眼线,往后他若想再递消息进来便难了,她也不用费尽心思地去应付他。
光是这般想想,谢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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