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七章 =
日月如梭。
那一日的经历,似画似梦,最终都在叹息中消散。
近些时日的舒意,又恢复了先前那般,独自一人、毫无声息地——
发呆。
她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大约寅时将过,卯时将至。
自打那日后,舒意醒得一日比一日,要早。
睡不着的舒意大都无声无息地坐在床榻上,视线发直,不知在想些什么;
日常也只如先前那般,一日三餐下,与苏姨娘静默而短暂地共处一桌后,再回到天地间,仿佛唯留有她一人的区域内。
看日升,看月落。
直到那日,舒意发现了库房里的那堆纸砚笔墨。
清晨的时间,被舒意找到了个消耗口。
她于屋前檐下,支了张桌子,但每回笔墨相触时,又停下了动作。
纸张齐整平铺于面前,一如脑海里那般空白。
其实不然,分明是有画面在回荡,分明是有字词想书写的——
晨间的风还未来得及沾染白日里的暑热。
舒意所能接触到的所有事物,无一不在提醒她——
你是个贪心鬼。
醇厚的墨黑滴落,打破用以粉饰太平的平衡。
方正的边角被清晨的风悄悄掀起,少女心事至此,一览无遗。
“舒意。”
有人唤她。
顺声回首。
舒意还来不及聚焦的视线内,出现的,是一张被汗水给打湿了的面孔。
是幻境亦是现实。
舒意怔楞着,无法分辨,又怕发出响动来惊扰了这一刻;
却见挂在墙头的少年向她掷来一团状物。
纸条被捏成皱皱巴巴一个。
不规则的圆在接触到空旷地面后,朝着舒意滚近几圈,随后停至半臂距离前。
手上毛笔跌落,纸张空白处溅开一片绚烂的烟花。
见舒意只定定看着他,谢聿衡咧嘴朝着舒意绽开一个热烈的笑。
他单手挂在墙壁边沿,得空的另一只手,快速朝着舒意挥了挥——
接着,只听一声不小的动静,院子重归寂静。
舒意心里,无端生出些恐慌。
她害怕,现在这般近在咫尺的美好,会在她伸出手去真切触碰到的那一刻,便回落至小说的剧情中,走上所谓的“正轨”。
那些片刻的、专属于她舒意的,会在顷刻间,统统消失不见。
手无意识地捏拳收紧,裙面被攥出一片褶皱;
很快,就又松开。
舒意弯腰,将纸团捡起。
皱皱巴巴的一团在手中被揭开谜底。
歪歪扭扭的字迹于上方正一笔一划地无声说着:
七月初七,乞巧节花灯会,不见不散。
后头,还不忘补充上四个再熟悉不过的——
莫要乱跑。
舒意就这么静静看着手中这张褶皱而不规则的纸条;
她将纸条于桌面摊平,手指轻轻摩挲上那字迹,一双眼里开始泛起水雾。
“呆头鹅。”
声音借着指尖,轻轻点过。
“狗爬字。”
也不知,是怕惊扰了谁。
舒意就这般无声地掉着眼泪,还要小心地避免打湿这纸张。
泪珠挂落,又无声地提起唇角,睫毛粘连,眼角却全是幸福漾出。
舒意起身,将纸条夹进了近日放在床头,方便随手拿来解闷的画本子中。
每一日都好似先前那般,却又明明是不同的。
不同的只有舒意知道,只有她记得。
她在滚雪球似的一日日下,像个孩童一般,小心翼翼地珍藏着一小块不知是谁不小心碎落后,被她给捡起的稀散糖块。
终于,这一日,七月初七,乞巧节。
舒意从早间,便开始向外冒出坐立不安的状态来。
神思恍惚,又时时注意着外头的响动。
哪怕与舒意只有三餐交集的苏姨娘,也忍不住多看了舒意两眼。
欲言又止下,还是什么都没说。
就这样,时间从寅时,走到卯时;
从天将明,到日西沉。
午时、申时,戌时——
明明是这般炎热的夏季,舒意却只觉遍体生寒,如坠冰窟。
她抬眼,今日的夜空,明月高挂,甚至还能看得到周围落下星星点点的璀璨;
但院子里,却一如往常那般,冷清到无甚人气。
舒意就这么呆呆站定在原地,视线发虚;
像是在看那处空荡荡的墙头,又像是在无意义地出神。
她脸上神色一如平时那般,清清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无喜无悲,也没什么能够影响得到这般淡漠的明月。
今夜,大约是风太大,迷了眼。
舒意低下头去,身影被月色稀释得几近淡无。
像是站久了,力气随着逝去的时间,倾泻而出。
她无力地蹲下身,双手圈抱住自己,将脑袋垂落进臂弯。
细微的呜咽声正被极力吞下,却还是藏不住地、如今夜顶空的星星点点那般,向外散落。
“舒意!”
这被神明给丢弃了的院落一角,终有人寻到。
风停,音静。
舒意脑袋埋在臂弯里,久久不能动作。
谢聿衡满头大汗。
因着不久前着急忙慌着奋力赶路,全身上下都像是在水中泡过那般,汗湿一片。
他心急如焚,迅速翻墙而过。
甚至在落地时,连着身形都等不及稳住,便踉跄着、脚步匆匆,向不远处那陨落至院内,无声蜷缩于一角的明月跑去。
面前的舒意正将自己裹成一团,无助地颤抖着肩膀;
谢聿衡伸手,想要触及明月,却在咫尺间生出犹豫,令他踌躇。
“舒意……”
谢聿衡不知所措。
他几次伸出手,又反复收回。
这般看去,那单薄的肩颈在夜色下像是被镀上了一层冷而透的白;
是脆弱而昂贵的瓷器,是重些捏下,就会陨落的蝴蝶翩翩。
“可是我不在的时候,谁欺负你了!”
谢聿衡急得原地踱了几小步,拳头紧了又松开。
自从上次带着舒意消失了那么大半天后,谢聿衡被自家祖母带回医馆,“严刑拷打”了一番;
而也是在与自家祖母的对话中,得知了不少关于舒意的事。
但,自那之后,谢聿衡的师傅连带着谢家老两口,包括被关照过的邻里街坊,都一并注意着谢聿衡是否再偷溜下山,或者说,是否有再做出拐跑旁人家姑娘的事情。
送纸团来的那一日,是谢聿衡筹划了许久,计算时间路线了许久,又通宵了一整夜的成果。
他为着来见舒意一面,趁着天色未明时,就抄着山林小道向着这处赶来。
身披清晨微凉的露珠,一双鞋靴也全是淤泥污水。
就这样,谢聿衡借着那无人知晓的深山老林,从自家祖父的医馆后方,来到了尚未开城门的吴佳县内——
“舒意……”
谢聿衡看着面前久久未动的舒意,声音里,都带上了几分不知觉的颤意。
他蹲下身,一手在犹豫间,抬起落下;
最终,还是轻覆在舒意一边的肩膀上。
“你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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