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八章 =
类似于乞巧节这类举办游行灯会、或是传统活动的;
吴佳县大都只增派人手维护秩序,并不会关闭前头的正城门。
此刻,一巷之隔的街道上,人头攒动。
摊贩吆喝叫卖,花灯布置高挂头顶,琳琅满目的手工物件中,夹杂着少年少女羞红的面庞。
而,一巷之隔的院落一角;
月白风清,岁月静好。
舒意手臂上的这两条痕迹,正是那天被学堂夫子给责罚了后,所留下的。
当时的舒意只觉火辣辣的疼。
后来疼痛虽消失,这两道痕迹却是顽固地留了下来。
甚至在日复一日间,颜色转深,肿起的红痕,也像是一道拱起的陈年疤痕,丝毫不见消退。
舒意手腕正被谢聿衡紧紧捏着。
他满脸焦急,连着手上,也无意识地不知轻重。
舒意挣了两下,没挣开,只抬头回视他,平静地说道:
“你捏疼我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谢聿衡被陡然点醒。
他急忙松开手,垂落脑袋,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童那般。
“我、我……舒意,你这伤,可还疼?”
谢聿衡轻捻了捻方才握着舒意手腕的那手手指,视线落在二人交叠的影子上。
“是那天,学堂夫子拿柳条抽的?”
舒意将帕子换面,伸出手去,动作放轻放缓,将谢聿衡那布满了脏污和细痕伤口的手给捧在手心。
“嗯。”
她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顺着应声,谢聿衡只觉手背有细细痒痒的触感拂过。
“疼不疼?”
谢聿衡手臂微僵,未出声,只摇了摇头。
舒意仍垂着脑袋,大半面容被隐在阴影下,专心呼气吹于谢聿衡的手背。
问出这句话时,舒意就知会得到何种答复。
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泛起酸涩。
她落定视线,神情真挚。
像是在擦拭一件珍贵的名家宝物那般,将他的手,给恢复洁净。
随着舒意抬手擦拭的动作,滑落的袖口下,那两道略显狰狞姿态的伤痕重新显露出来。
胸口刚胡乱跑跳的节奏忽地就平缓了下来。
谢聿衡就这么紧紧锁定那处,眉心皱起,一张脸上,全是不加掩饰的心疼。
“怎么、怎么消不掉啊。”
谢聿衡一脸苦大仇深。
光看神情,很难让人不怀疑——
他是否,是遇到了个解决不掉的千古难题。
“你等着,下回来,我给你带祖父那儿最好的祛疤膏药来。”
舒意正收了帕子,打算进屋去将其清洗干净。
听闻谢聿衡的话,只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无大碍。”
却又在反应过来他的话后,顿下了转身离去的脚步,侧回,看向他。
谢聿衡的视线仍落在舒意的那条手臂上。
他见舒意久久不动作,疑惑地去找她的视线作确认。
“‘下次’?”
舒意歪了歪脑袋,嗓音沾染了月色的清冷,似是要融进这夜色。
“下次是什么时候?”
这一问,可是真的问倒了谢聿衡。
他嘴巴微张,明明想说的话,都在嘴边排着队,就等着少年在这明净的夜间,将心事诉说。
“话”到临头,那些于平日里随着呼吸疯涨,光是谢聿衡自己想想,都能够将他的胸口给烧得滚烫的情愫;
在此刻,却全都被封进了绣花枕头里。
真诚热烈,却被掩得严严实实,丝毫不露。
舒意迟迟等不来对方的回答,只这么投去目光,四目交换。
只见舒意歪头一笑,她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向着谢聿衡大大跨进一步。
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指宽。
舒意的眉眼,正好到谢聿衡的嘴边。
只要他稍稍倾身——
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双唇就能够贴上那片光洁。
天人交战,胸口那处又重新开始无规律地凶猛撞击着胸膛。
谢聿衡只觉气息不畅,心跳已经快要撞破一个口子,将窘态全部展现给面前的舒意看。
画面随着心神一同被搅动得混乱一片。
清风明月,拂过衣边。
舒意抬手,将谢聿衡脑袋后那根隐进月色中的枯草从他发间摘除。
她后退半步去。
谢聿衡只觉先前差点膨胀到爆炸的胸腔在瞬间,涌进新鲜的空气。
见谢聿衡视线投落在地,又时不时快速看她一眼,舒意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
最后,还不忘抬起手,对他扬了扬双指捏着的那根枯草。
“呆头鹅。”
她笑得抿起唇来,用手背虚虚遮住,
“下次来见我时,可以不用那么着急。”
说完,舒意回身向屋里走去。
行至半道,又重新折返回几步。
晚风路过,二人几步开外的画面,被定格在这疏朗的月色下。
目光无声相对,遮不住心底那已经压抑不住、正向外蹦出的雀跃。
无声胜有声。
“我去收拾一下。”
舒意说,
“你在这儿等我。”
顿了顿,朝着仿佛被石化在院中的谢聿衡皱了皱鼻,
“你——莫要乱跑。”
* * *
街道上目光所及之处,皆被一盏盏形状各异的花灯给点缀得亮如白昼。
灯火辉煌,灯影摇曳。
路上三两结伴成群的百姓们,顾不得夜色渐深,仍流连忘返。
前些时日那场先斩后奏的“私奔”,也算是闹得附近一带,人尽皆知。
今日带着舒意翻墙溜走前,谢聿衡不忘,给舒意带上了那特意为她准备的面纱。
先前的舒意,只觉自己在一眼看得到尽头的世界中,了无生气。
更别提,于这些节日时分,来一起参与这场欢欣。
身旁或是打闹娇嗔的年轻男女,或是家仆成群、带着帷帽的闺中小姐,或是年岁参差的几口之家——
舒意满是新奇地看看路人,又看看街边摊贩的各类商品。
谢聿衡一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抬起,将舒意归纳进一方不被路人碰撞的天地;
一边,还要装作不经意地闲散接话。
实则,所有的注意力,连带着余光视线,都粘连在舒意的身上。
见她这般高兴,谢聿衡也不知不觉,一并沾染上明亮。
舒意抬着头,兴致盎然地观赏着一盏盏垂挂于路边,作装饰用的花灯,
“看不出来,你还挺招人喜欢。”
谢聿衡始料未及。
那全身心都扑向舒意的神思还未来得及归位,怔楞着、本能地应舒意一声:
“嗯?”
“面纱啊。”
舒意指了指自己带着的面纱,收回视线,去看身旁的谢聿衡。
“你这是问哪个姑娘借的?”
谢聿衡脑子发直,下意识脱口而出,
“这是专门给你买的。”
话音落下,就见舒意笑得眉眼弯弯,
“原来如此——今夜要带我‘翻墙’这事,谢公子是‘预谋’了多久?”
二人不约而同放缓了脚步。
谢聿衡虚虚围拢着舒意的手臂稍稍落下,又抬起;
余光里,舒意垂落在身侧的手微晃,谢聿衡抬起的那只手也随之收紧又松开。
最终,还是只维持了现状。
谢聿衡带着舒意走走停停。
待到四下几近看不到旁人,舒意这才发现,已临近小城门处。
今夜的人流量,大都聚集在正城门连接的闹市口处;
这样的对比下,已经闭上了的小城门处,空旷得像是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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