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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青山似茧,只道风月误人。

小说:

这个谋士她正经吗

作者:

长衿酹江月

分类:

古典言情

宋府那间院落的竹柏依旧常青。

探出墙头的枝柯落下大片浓荫,笼罩立于墙下的身影,竹柏的碎影在他眉眼流动。他亦仰头望着透过枝叶缝隙的光,经年累月的思念,落在了一个盛满泪的眼眶。

宋聿以为自己早该忘了,可是那枚褪色的平安符悬于窗前多年,那人不曾带走的玉印被摩挲得名字都模糊不清。

就好似胸中长了条即将愈合,却又开始发痒的疤。

他曾沿着许多流民的印迹去寻,怕她死于兵荒马乱的郊野,怕她寻不到山河辽阔天地自由,却唯独没有想过,她总归还是留在了建康城里。

几日前在陆府见到她,云鬓花颜,早不似当初的瘦骨伶仃了。听旁人说,那是历阳陈氏的女公子,世人总传她与陆宣之间种种不清不楚的关系。

她原是成了陆氏的幕僚,不知情者,还以为她成了豢养在后院的姬妾。

原来在建康城中处处算计宋氏的是她,在夷陵给宋氏使绊子的也是她,可是在陶府宴上设法保下宋聿的也是她。

宋聿早该知晓她柔顺媚上的面孔下,藏着颗大逆不道的野心,知道她不甘折辱在一方狭窄的庭院里。

所幸,她如今独当一面,再也不必狐假虎威了。

就这般沿着院墙走着,不知不觉到了栖春居。

周其清正于庭前悠然踱步,见了宋聿,不由笑道:“今日又来喝茶吗?”

宋聿恭敬向他施了一礼,道:“劳烦先生今日再煮一炉茶了。”

周其清问:“近来又有忧心事?”

宋聿垂眸道:“我于陆府,见了位故人。”

那位道长豁然开朗,笑问:“莫不是当年那位女郎?”

宋聿惊诧地看了他一眼,道:“先生当真料事如神。”

“除了她,还有谁值得你称作故人?”

闻言,他静默不语。

周其清又道:“我初见她时,便觉得,她非下尘之人。”

宋聿怔了片刻,才道:“她如今是陆氏的人,倒是在建康城混得风生水起了。”

周其清扫了些枯叶来引火,回头又见他坐在檐下垂头丧气。

“既已得见,她又安好,何故烦忧?”

如今江东士族与北方世家,可谓水火不容。宋聿从未想过,会以此立场再相见。

他道:“如今宋氏与陆氏两家的关系,先生是知道的……”

“那又何妨?”周其清一面扇着炉火,一面云淡风轻地笑着,“是你们两家争的利,同她又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么?”宋聿苦笑,“您的学生,可是在她的手底下吃过不少苦头。”

话虽如此,周其清却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在怨她吗?是因为她帮着陆氏对付你,还是因为当年她弃你而去?”

宋聿没有说话,只看向院墙外的青山,天边浮云尚不曾褪尽,却觉得那沉静的翠微似茧一般将人裹挟,不知前路,更不见山外又山青。

周其清倒了杯热茶,推至他面前,哑着嗓子悠悠说道:“莫要怨她,当年之事,是我教她这般做的。”

“为何?”宋聿盯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有些不可思议,“先生为何要如此?”

“不若如此,你当年会走出常青院么?”周其清道,“你如今能在建康城乃至荆州占一席之地么?”

宋聿一时哑然。

那位道长又说道:“今日之果,恰证明这一步棋,我走对了,不是么?”

容雪院的簌簌落樱与她的憔悴堆积了满地,岁宁整个人裹在裘衣里,提笔行书,身旁茶炉滚沸声中,时不时夹杂几声低咳。

“今年似乎更冷些,也难怪你病得这般早。”

陆宣在院里坐了许久,却踟蹰着,许多关于她的秘密都不曾问出口。

岁宁搁了笔,望向庭中枯叶,“说不定吴地要闹寒灾,去年的存粮,还够吗?”

“若是边地不起战事,兴许还能撑过今年。”

“只剩这些了么......”

“盐业的事,许是谈不拢了。”

“宋氏依旧不愿松口吗?”

陆宣没回答,只取出个嵌着螺钿的小漆盒打开,置于桌案,一时流光溢彩,榆钱大小的数粒海珠整整齐齐地码在盒中。

岁宁捏起一颗玉润的珍珠放在阳光下打量,眯着眼笑道:“二公子可不会有闲心送我这些东西。”

“那不妨猜猜,是谁送你的?”

岁宁不解地看向陆宣,他平日里可不会像这般拐弯抹角。

“宋氏的人。”他神色如旧,却又好奇地察言观色起来,“听闻你病了,送了盒珍珠给你入药。”

“成色这么好的珍珠,拿来磨粉入药?”岁宁嗤笑了一声,又将那珍珠扔了回去。

她提了笔,又继续伏案。似是不屑于这份贵重的礼,又像是不愿苟同这般奢侈的行径。

本着已经放弃这分利的想法,陆宣才将忍了许久的话宣之于口:“宋绍君,他指名道姓要见你,说只愿与你谈。”

回应他的,是她笔尖洇在纸上的大片墨迹,以及长久的沉默。

风吹落叶的声音好似在耳边切切察察的私语。

陆宣攥着拳头,缄默了许久,才故作不经意地提起,“这位宋公子对你的态度,似乎不一般。”

岁宁早该料到宋聿会想见她,也该想到陆宣总有一天会问起。

“过往之事,二公子以前从不会问起。”她撤下洇墨的生宣,随手铺开一张素洁如新的纸页。

陆宣瞧她眼中平淡无波,又继续问道:“如今呢?你可想说?”

岁宁理了理额发,淡笑着看向他:“我与那位宋公子的事么?”

“当真有......旧情?”

岁宁放下笔,将手拢进袖中,正襟危坐,道:“我曾是宋府的奴婢,初遇二公子时,怕被当作逃奴打死,所以不敢说。于他只有主仆之谊,仅此而已,没什么好遮掩的。”

陆宣又问:“若单单只是主仆,他又为何执着于见你?”

她满不在意地笑笑:“我如何知晓他的心思?二公子怎么不去问他呢?”

陆宣叹息道:“去了,宋府闭门谢客。”

可是陆宣太过清楚,宋氏的长公子为何会记挂一个女子。

他又说:“坊间有传言,‘宋氏有伧奴,善辞赋,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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