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建设那头打完电话,回来一看,顿时头皮炸开。
他今天特意调整了课表,把平时表现不错的几个班的学生拉出来上体育课,千叮铃万嘱咐,谁知还是出了幺蛾子。
封竞走到铛铛面前,站在了他的旁边,侧过头,冲他隐秘地眨了眨眼。铛铛抿紧嘴唇,眼睛睁得更大了。
郝小龙脸色涨红,冲封竞喊:“你是谁啊,有你什么事?你干嘛要帮着他说谎?”
郝建设只想过去把那张惹事的嘴缝起来,脚刚一动,就被封竞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封竞不慌不忙拿起手机,点了一下,还是很有礼貌的样子:“实在也不巧,我还录下来了,包括你怎么朝同学扔土,还有刚才说的那番话。”
很快,手机里清晰地传出郝小龙的声音:
“——你们谁还看见了,站出来啊?我叫我爷爷把你们都开除!”
郝建设眼前一黑。
封竞又对老师说:“孩子衣领里应该有土,检查一下就能发现谁在说谎。”
老师如梦初醒,脸也通红,忙检查汤小丹的衣服,果然领子里外都是泥。
郝建设慌了,又想到了教育局,纪委,透明,监督……一个个字跟紧箍咒似的在他脑子里打着旋,叫他头皮越绷越紧。
要是这人拿着视频去市里,市里领导那么重视,他这个校长被撸下来不就是分分钟的事。
虽然都姓郝,可这郝小龙可不算他孙子,也就他们郝家庄里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郝建设大声呵斥:“郝小龙,你上课欺负同学你还有理了!”
爷爷爷爷,我是你狗屁的爷爷!
他上前,摁着郝小龙的脖子狠狠往下压:“给我道歉,快说对不起!”
郝小龙被吓住了,咬牙挤出了一句对不起。
声音不大,汤小丹吓得后退。
郝建设冲封竞讨好地笑:“小孩子不懂事,您大人大量,这……”
封竞打断:“这是你学校的学生,怎么处理郝校长你看着办,只是我想,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年龄不是借口。”
铛铛眼珠子转了转,往郝建设看看,又往封竞看看,挺了挺腰杆,用在场人都能听清的音量说:“郝小龙总是欺负人!他在别人的书上乱涂乱画,往别人水杯里倒粉笔灰,还给人起绰号,他刚刚还说陈晓宇是哈巴狗,我们都听见了!”
郝建设汗流浃背了,又把郝小龙脖子往下压,几乎跟地面九十度平行。
“大点声道歉!没吃饭啊!”
“……对不起!”
封竞没再说什么,只抬手在铛铛的头发上轻轻碰了碰,像是对他刚才那番仗义执言的鼓励,也明摆着告诉郝建设,他认得这孩子,他护着这孩子。
这感觉相当奇妙,铛铛柔软的头发轻轻地擦过他的手心。封竞低下头,看到了铛铛崇拜信任的眼神,心中当下犹如通电般荡起涟漪。
封竞收回了手,背到身后握了握,郝建设刚才有多盼他来,现在就有多想把他赶紧请走,连忙说带封竞去其他地方再看看。
铛铛往郝小龙看了眼,得意地哼了一声,郝小龙脸色涨红,咬牙切齿,突然低声说了一句话。
封竞疑惑地皱了皱眉,他也听到了,但只听见了“垃圾箱”和“病秧子”,中间的几个字说的什么没听清。
但见刚才还得意洋洋翘尾巴的铛铛突然跟霜打了似的,又像浑身张开了刺的小刺猬,眼角发红,身体紧绷,死死攥着拳头。
正要问,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铛铛!”
夏星燃远远见一群孩子乱哄哄地站在操场上,没做操也没玩游戏,隐隐觉得不对劲,小跑着一路奔过去,到了跟前果然发现铛铛状态不对。
铛铛一见夏星燃,眼圈更红了,像在雪白的皮肤上涂了一层胭脂,直往他怀里扑。
郝小龙一见夏星燃,嚣张的气焰立马灭了干净,他听他哥说过夏星燃的事,班里的人他谁都敢欺负,唯独不敢欺负铛铛,这会儿终于知道害怕了,下意识往后退,想找地方躲起来。
他想躲,郝建设更想躲,心想完了完了,这可是个表面看着人畜无害,实则五六岁就敢往人身上扎刀子的狠人。那现场他当年还悄悄看过,满地的血,怎、怎么也来了?!
“怎么了?”夏星燃尽量克制着语气,问铛铛,“眼睛怎么红了?”
铛铛想起郝小龙那句话,嘴一扁,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刚才还能说会道的嘴巴却紧闭着不开口。
“星星……”
陈晓宇想说什么,铛铛飞快捂住他的嘴,自己张开手臂要夏星燃抱,趴在他怀里小声说:“有沙子吹到我眼睛里了呢。”
夏星燃问:“沙子还在眼睛里吗,要不要吹一吹?”
“不在了,你一来沙子就吓跑了。”
夏星燃心里软软的。铛铛抱紧他,贴在他耳边小声说:“我不想上课了,我想回家了。”
“好,不上课了,回家。”
“嗯。”铛铛又高兴了,因为夏星燃总是无条件地满足他任何要求,他问,声音糯糯的:“你是开红皮皮来的吗?”
“是啊,你要跟红皮皮一起回家吗?”
“要!”
夏星燃把铛铛抱起来,眼神扫过封竞,点一点头算是打招呼,略过老师,直接走到郝建设跟前,语气还算客气:“郝校长,铛铛不舒服,我先带他回家了。”
郝建设叫他看得额头冒汗,想擦,硬生生忍住了,装出很有威严的样子来:“行、行啊,不舒服就回家吧,要、要不要多休息两天?”
夏星燃还没说话,感到铛铛晃了晃他的胳膊,于是说:“那谢谢校长了。”
封竞也走过来,出声道:“郝校长,今天就先看到这儿吧,我也就先走了。”
郝建设这会儿又不想封竞走了,恨不得拉着他即刻签字画押打钱汇款,但也知道只能幻想罢了,于是眼巴巴地望过去:“那……那我送送您,送送您。”
夏星燃临走前扫了郝小龙一眼,郝小龙腿直打哆嗦。夏星燃没说什么,径直带铛铛回去了教室。
背上小挎包,手牵手往楼下走,到楼下发现一个人影站在门前的大槐树下。
封竞竟然还没走。
“你要回去吗?方不方便让我搭个车?”
夏星燃愣了一下:“方便倒是方便,但我开的是皮卡,你坐得惯吗?”
“没什么坐不惯的。”封竞说,当年跟剧组去山沟里取景,牛车驴车他都坐过。
“行,我车停在后面了,得走过去。”
三人往夏星燃停车的地方走,夏星燃牵着铛铛走在前面,封竞稍落后半步,不时转头看夏星燃沉默的侧脸。
原来不笑生气时是这副模样。
前方树下盘踞一辆皮卡,如火燃烧的赤焰红色,车身宽且长,光轮胎就半人高,十分霸道醒目。
这又一次颠覆封竞先前的印象,这人看起来外向热情,温和无害,但又似乎并不全然如此。
“你上次说带寺里师父下山,就开的这车?”封禁打破沉默,主动问。
夏星燃反应了几秒,朝他看过去:“是啊。”
“座位够坐?”
夏星燃这辆皮卡是四座的,他牵起嘴角笑了笑:“大多数情况是够的,不够就只能坐后面的货箱了。”
皮卡拉一车的和尚进城,封竞想象那画面,不由笑道:“回头率应该挺高的吧。”
夏星燃回想了一下:“的确是挺高的。”
想了想,又说:“有次我带两个大师父进城,恰好跟一辆拉猪的车同路,大概是要送去宰杀。两个大师父不忍心,念了一路的往生咒。”
封竞笑起来,夏星燃也笑了,这一对视,紧绷的气氛便松弛了下来。
走到车前,铛铛张开手要夏星燃抱他上去,车高,他自己爬不了,夏星燃正要抱他,见他手里还抓着智能手表,便蹲下给他戴上。
“怎么把手表摘下来了?”
铛铛手腕细,夏星燃把表带在他手腕上绕了一圈,系在倒数第三个扣子上,听他说:“老师不让带,说今天有人要来捐钱,如果问起来要说我们很穷。”
夏星燃无声抬头看了封竞一眼,又低下头去,对铛铛说:“以后谁让你摘你都不要摘,记住了吗?”
铛铛点头,看了夏星燃一会儿,突然凑近到他脸上亲了一下:“那你不要不高兴了。”
“我没有不高兴。”
“你有。”
铛铛两只手把两边眼角往上提,说:“你真正高兴的时候是这样的,不高兴的时候是这样的。”
他又把眼角往下拉,嘴角跟着往下撇,说:“凶凶的。”
夏星燃很想照照镜子,看看他怎么凶了。他有些尴尬,不自觉又往封竞望,看到了封竞含着笑意的眼睛。
没有恶意,带了点揶揄,温和且包容。
封竞站在一旁没有说话,默默看夏星燃把铛铛抱上后座的儿童椅,熟练地系上安全带,问:“饿了吗,吃不吃东西?”
“饿了。”
夏星燃打开他的小挎包看了一眼:“吃牛肉干还是奶酪棒?”
“嗯……奶酪棒!”
封竞也看过去,有些意外,这牛肉和奶酪的牌子他知道,价格并不便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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