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长距离驾车太过疲惫,还是那一餐粗茶淡饭慰藉了肺腑,封竞这一觉睡得很沉。
4点多敲钟的时候天都还一片漆黑,封竞短暂地醒来,又很快睡过去,等再睁眼,天光已然大亮,都快八点了。
从禅房出去,昨天的僧人正在扫地,看到他,低下头双手合十,末了请他去斋堂用早饭。封竞谢过后,就跟着对方去了。
与此同时,隔壁也在吃早饭。
江韵桓作息固定,每天六点起,洗漱后先抄会儿经。夏星燃舍不得暖和的被窝,咬咬牙也起来了,在睡得正香的铛铛脸上亲一口,穿好衣服走到院子里,先压腿,再下腰,然后踩在地上摞着的两块砖上,单腿支撑,另一条腿朝上搬,一直搬到贴近耳朵,那条支地的腿再慢慢往下蹲。
左腿练完了换右腿,然后是踢腿,正踢侧踢横向踢,要快起轻落,考验的是爆发力、控制力和平衡感。
小时候不知道这叫什么,江韵桓只告诉他练好了能强身健体,他便听话地照做,每天勤勉地练,练得两腿打软也不停。长大了偶尔偷懒,但只要还有劲儿,夏星燃总要早起练上片刻。
江韵桓只教他,自己从不练,等夏星燃练完,他经文抄好,饭也做好。除了前一天剩下的糙米粥,又新添几样,煮鸡蛋,肉包子,还有牛奶,都是给夏星燃和铛铛准备的,他自己吃素,只就着咸菜喝粥。
江韵桓长得美,很美,十分美,是那种模糊了性别的美,常年深居简出让他皮肤白到发光,越发看不出年纪,夏星燃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大,只记得自己六岁那年还俗之后就跟着江韵桓,江韵桓那时二十出头,算下来,今年应该四十左右。
江韵桓寡言少语,表情也寡淡,很少笑,连一向活泼爱撒娇的铛铛在他面前也不太敢说话。
无论吃什么夏星燃总吃得很香,他吃完,搁下筷子,看了江韵桓一眼,才说:“我今天去茶室。”
江韵桓淡淡嗯一声,走回房间,拿着厚厚一沓抄好的经文出来,才开口对夏星燃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待会儿你先把这个送过去。”
江韵桓平时极少见人,几乎足不出户,唯一的娱乐活动大概就是侍弄院子里的一小块菜地。他的卧室里供奉一尊菩萨像,玉净瓶,杨柳枝,莲花座。除了一日三餐,其他时间就在房间里对着菩萨打坐,诵经,抄经。
经文有为自己抄的,也有替别人抄的,写完供奉在寺里,以此来赚钱谋生。
菩萨不食人间烟火,人总要食的。
夏星燃不想他辛苦,钻研了不少挣钱的法子,大多是些零散活计,不是不愿去机会更多的繁华都市,只是他必须每天看到江韵桓和铛铛。
他必须时刻守在他们身边。
茶室几天没开,夏星燃要先去收拾,带铛铛不方便,便叫他跟着江韵桓。铛铛扁扁嘴,还是点了头。
夏星燃拿着那沓厚厚的经文先去了寺里,刚一出门就被风吹开了最上面的一页,露出了底下用玲珑规整的小楷誊抄的经文。江韵桓字好,口口相传,熟客多了,都请他代抄。
且江韵桓做事严谨,一丝不苟,抄错一个字,一整张纸全都作废,常常维持一个姿势半天不动,落下了肩颈的毛病,眼睛也不太好。
夏星燃还记得,江韵桓早年是存了出家的心思,跪在大殿的蒲团上苦苦哀求,膝盖肿了,头也磕到流血,六岁的自己跪在旁边,拽着衣袖给他擦眼泪。
老和尚问他是不是心里有恨,他咬牙说是,老和尚便叹了口气,说他“尘缘未尽”,让他走。江韵桓不愿走,在寺旁住下,日日诵经,直到今天。
但夏星燃始终觉得,江韵桓这是另一种形式的苦修,是种自我惩罚。
几步功夫就到了大殿,殿前有僧人在打扫,同昨天的不是一人,对夏星燃也十分尊敬,双手合十问安,又以双手接过经文,转身往殿里走去。
夏星燃站在原地没有动,抬头看匾额上“大雄宝殿”四个字,眼中无敬畏,脸上无笑容。
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身,沿来时路返回,却不想一窗之隔、旁边的斋堂里,有个人正悠悠闲闲吃着早饭。
墙上开了扇长方形的花窗,仿佛框出电影镜头,封竞吃饭的速度慢下来,目光追随那道离开的人影,许久,才将最后一口粥咽下。
茶室就在寺里头,夏星燃很快就走到了,是个见方的院子,原先用来堆放杂物,少有人迹,夏星燃就租了下来。
都说寺庙经济是下个风口,可惜老和尚固守旧念,不愿叫铜臭搅了出家人的清净,夏星燃磨破嘴皮才叫他同意,约定好一半收入归他,另一半归寺里,用来抵租。
平日里没什么人,周末多一些,来郊外放松的上班族,或者特意打卡的学生,再加上江韵桓不愿每天出门,所以茶室只周六周日开,其余时间闭门谢客。
夏星燃先清扫院子,落下的竹叶扫成一堆,用塑料袋扎好,等晚上回去挑出叶片完整的,先洗再蒸最后烘干,做成茶叶。
再将桌椅板凳从屋里搬到外头,放到院子中央。冬天天气冷,客人喜欢在暖和的室内,这会儿已经开春,万物复苏,阳光也好,大家更喜欢坐在外面,喝茶晒太阳。
收拾妥当,夏星燃走到门口,等江韵桓带铛铛过来。
他等得专注,眼睛直直望向江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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