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场梦,虚无缥缈的东西,你何必如此?”赵瑞元勉强挤出一句,语气虽缓和,却无半分迟疑。
赵延意听出他不信,只垂着眼睫轻轻摇头,没再争辩。
她早知道会如此。
她这哥哥虽没承继父亲的武艺,可对怪力乱神之说,他的态度与父亲如出一辙,皆是半分不信、全然排斥。
前世钦天监的监正被换了又换,只要测出的天象征兆不遂这二位帝王之意,轻则被斥失职夺去官印,重则就被扣上一项妖言惑主的罪名,直接打入天牢。
可即便如此,当年在皇城,那直指向她与赵瑞元的天象,父亲却偏偏听了进去,祖父一派拼力保下一个赵瑞元,转头就看着她被反手推出去,送往那边地荆源,多么可笑。
在玩弄权术之人的眼中,所谓天象,不过是布局谋划的棋子,而前世的她,就是那盘棋里被随手扔下的弃子。
“你不信也罢,总之我已给了你解释,”赵延意抬眼望他,“提防着那晏靖安些,听不听由你。”
赵延意这一眼太过坚定,刺得赵瑞元心里一沉,半晌才道:“你既说了,我信你。但这话不可再对旁人提及。父亲待那晏氏父子极为信重,你不要触了父亲的霉头。”
“今日之事就算过去了,不可再提,”看着沉默的妹妹,赵瑞元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梦里的这些事,我绝不会让它落在你我头上。”
多说无益。
愈发浓稠的夜色里,几乎快要看不清赵延意漆黑的眸子,只剩那点微光,格外鲜明。
这一世,她也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
洗尘宴那日发生的事,果真无人再提。
晏靖安奉命随父重返南境,杳无音讯,赵延意只能暂时搁置压抑不住的杀心,专心投入到对父亲谋反一事的调查之中。
赵瑞元则像个没事人一般,照常回到松竹书院就学,而父亲去往西郊瑶山,行踪诡秘,不知要做些什么,有时三日一归,有时一旬也未见归府。
赵延意问起去向,随行的侍卫也都是含糊应答,一句“晋王殿下有要务”,就将她搪塞过去。
她也试着向母亲打探,可母亲亦是缄口不言。且自洗尘宴那夜父亲与母亲密谈后,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二人似是多了层隔阂。
父亲回府的日子里,不仅同母亲闲话家常的次数少了,甚至连夜里都多是独寝,极少去母亲所住的梧桐苑。
她也不知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可母亲此刻的愁容,渐渐与前世母亲在皇城中郁郁寡欢的样子重合,让她看了揪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屡次试图跟着父亲前往瑶山的计划失败后,赵延意只能暂时放下忧虑,专心同母亲筹备起亚岁的冬至宴。
*
“郡主?这天寒地冻的,您怎么还亲自来了?”
广聚楼的王掌柜搓着手,早早地迎在门外,节气渐寒,赵延意拢了拢肩头狐白裘的毛领,笑意温和地同王掌柜打了声招呼,带着紧跟在她身后的朝露,便踏入广聚楼中。
王掌柜侧身引她往里走,边走边道:“前些时日王府遣人送来的单子,小的都有细细筹备,特别是那铜鎏金暖锅,找的是城中手艺最巧的匠人,保证让您满意。”
“那菜品备的如何了?”朝露问道。
“样品早都备好了,郡主、朝露姑娘,这边请。”王掌柜领着二人入了暖阁,快步将备好的食盒呈上,“小的为这次王府的冬至宴特地改了口味,郡主不妨尝尝?”
见着小厮将精巧的菜品一一摆出,赵延意满意地点头称道:“看着是不错,不过王掌柜,其实我今日前来,也不全是为着冬至宴的事,你楼中的餐食我惦记许久了。”
她话音稍顿,见王掌柜仍是拘谨,语气愈发温和:“具体事宜府中管事的侍女会来同你仔细接洽,你将这几道餐食留下,供我细品一番就是,我也好回府同母亲交代情况。你不必如此紧张。”
“是是是,”王掌柜连忙应下,抬袖擦了擦额上细汗,“小的这就带他们出去。”
待广聚楼中的一干人等鱼贯似的退出暖阁,赵延意才拿起木箸,向身侧立着的朝露温声道:“难得我二人一同来这广聚楼,坐下陪我好好用一餐吧。”
“好。”朝露没有拒绝,朝门外看了眼,见无人窥探,这才坐下。
广聚楼的餐食味道还真是不错。
赵延意夹起块冬笋尝了尝,只觉爽口,不由得在心底发出声赞叹。
可惜上回洗尘宴被晏靖安搅得毫无胃口,倒是又错过不少美味。
“郡主,这王掌柜办事可真妥当,”朝露餐食没用几口,却盯着放在一旁的手炉,“瞧,竟连手炉都提前备好了,这花式纹样就是与王爷从宫里带回的相比,也毫不逊色呢。”
“他倒是挺会献殷勤,不过确实也是办事妥当。难怪母亲次次办宴都来寻他。”赵延意看了两眼那用珐琅彩绘着缠枝莲的手炉,不置可否。
这王掌柜确实是个做生意的能手,可惜这广聚楼只做些贵族人家餐食宴饮的生意,若是能借着便利,悄悄网罗情报,此地倒是真能成为一个派得上用场的地方。
想起这些,赵延意脑中忽然浮现起柳丽娘的面孔。
丽娘姐姐,如今在何处呢?
思及此处,赵延意莫名叹了一声。
要是她能赶在赵瑞元之前,先见到柳丽娘,该有多好。
“走吧,朝露,”忧虑又起,赵延意声音沉了下去,“该回府了,免得叫母亲着急。”
*
广聚楼一楼厅堂仍在营业,食客们三五成群围坐桌前,有的饮酒听曲,有的吟诗作对,格外热闹。
赵延意带着朝露刚走下二楼木梯,便被这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勾住了视线,脚步也下意识慢了几分。
“你听说了吗?外头的人都在传,说有一得道仙人,夜观天象,发现竟有颗帝星现世,正落在咱这扬州上头!”
“嘘!小点声!你莫不是吃酒醉得昏了头,这话也能在广聚楼里说?”
“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是在扬州!又不是在皇城里,哪有那么多禁忌…”
邻桌两人谈话的声音不算轻,尤其是那吃醉酒的灰袄男子,嗓音洪亮,几乎盖过了台上曲声,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天象…箴言…
赵延意听见这几个字,瞬间警惕起来,抬手唤朝露靠近,附耳轻语道:“去打探打探那桌客人都知道些什么,别惊动旁人。”
朝露眼神一动,立刻点头应下。
厅堂内人声嘈杂,赵延意站得特意远了些,静静观察着朝露那边的动向,直到朝露不动声色地退回到她身边,才镇定道:“该上马车回府了。”
甫一踏上马车,拉上遮风的帘幕,朝露就立刻靠近赵延意,附耳道:“那所谓的得道仙人,就住在瑶山。”
瑶山…联想起父亲这几日的踪迹,赵延意瞬间明白了一切。
父亲还真是将天象利用到了极致,这怕不是在为他那起兵的计划造势呢。
什么得道仙人,只怕是个江湖骗子。
赵延意眸色暗了下去,向朝露叮嘱道:“今日之事不可外传,就算是城中百姓人尽皆知,你我也要装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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