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扬州密报。”
南境的军帐内,几夜未曾合眼的晏靖安睫羽低垂,搁下军阵图,接过属下送来的那份密信后,本略显疲态的面容重又舒展。
展信看过,他轻声问道:“郡主可有异常?”
这问题问得颇让人摸不着头脑。
送信的下属愣了愣,接着方才的密报继续道:“晋王这几日常去瑶山见那道人,至于郡主…似乎并无异常。”
主子也没叫他去盯着郡主啊?他哪里会知道。
怕晏靖安有所不满,他又补道:“主子的意思,是要加派人手,去王府盯着郡主的动向吗?”
“不,不必防着她,”晏靖安合上眼,轻声呢喃,“我只是觉得她…有些奇怪。”
风儿恰好吹过,透入军帐帘幕的缝隙,晏靖安眯起眼,不知借帐隙望向何处。
“亚岁快到了,冬至宴时,我们也该回扬州了。”
*
寒气愈发深重,晋王府沁水园内,赵延意捻笔悬了几回,墨珠坠在素白的纸面上,溅起一团墨渍。
一旁为她研墨的朝露见状,贴心地为赵延意换上新纸,但见她眉间凝着的愁绪,却未多言,选择俯身退下。
室内一时寂静,空荡荡的书房里,赵延意仍在沉思,过了半晌才似下了决心,落笔写道:
久闻时清兄才思敏捷,近日于友人处品读你诸多诗作,愈发倾慕你的文采。听闻最近时清兄为书院课业资费所累,我不愿明珠蒙尘,特托院长转送些微薄资财,只盼时清兄专心研学,勿被俗事拖扰。
没有落款。
可在书写信封上那人名姓时,赵延意却无比认真。
江时清。
江时清亲启。
他那样的人,若是没有她,应当会活得很好吧。
赵延意忽而真心地笑了一声,可泪水却落一滴,正砸在信封上。
他的血,他失去余温的尸体,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她该庆幸的。
收起桌上信件,赵延意朝门口轻唤一声,起身将那封信交托给朝露:“出门采买时,将此信交与镖头,交代好,务必要顺利送到荆源。”
“是。”朝露正色道。
“还有昨日收好的那些银票与墨宝,一同送去镖局,千万千万,不能出任何纰漏。”赵延意难得唠叨,强调多遍才目送朝露离开。
在原地伫立许久,赵延意正欲转身回到书房,身后赵瑞元那雀跃的声音却又一次叫住了她。
“阿意,哥哥赶在亚岁前回来了,你欢不欢喜?”
进来也不打声招呼,真是没规矩。
赵延意没回身,只平淡地嗯了一声,由着赵瑞元进了书房。
“听说这次冬至宴是你帮衬着母亲筹办的?”赵瑞元目光在那堆满废纸的纸篓上顿了一瞬,“看来应是办得不错,我刚一回来,母亲就赞了你好几回。”
“嗯。”赵延意依旧回得敷衍。
“那我就盼着冬至宴那天看看你的成果了。”赵瑞元笑得仍是灿烂,却刻意朝赵延意近了几步。
赵延意这回连话都懒得说了,只轻轻颔首示意知晓,就坐回书案前,抬手谢客:“话说完了?哥哥,我今日的功课还没做完,夫子马上要到了,你请回吧。”
赵延意这般冷漠的姿态,又让赵瑞元想起几月前回府见她时坠湖的经历,身冷心也冷。
猜到她是为着晏靖安的事才对他没好脸色,赵瑞元服了软,轻声哄道:“阿意,我不是刻意回避那夜的事…可利弊事宜我早已同你说清,那晏靖安又着实无甚可疑之举,我又能做什么呢?”
赵延意终于抬眼看他,眼神却依旧淡得像水:“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说好不提,就无需再提,快些走吧。”
“不是因为这个?那是为了什么?是因为父亲的事?还是因为我这回没给你带礼物?阿意啊,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真是聒噪。
赵瑞元问个没完,惹得赵延意总算有了情绪,可惜她面上漫出的不是他期盼的喜悦,而是怒意。
*
门外候着赵延意去见夫子的侍女已经到了,可听着书房里两人不算愉悦的对话,没敢吭声。
却见书房的大门砰的一声打开,从里头被轰出来的赵瑞元,正与这侍女眼神对视,尴尬得连声道:“哈哈…阿意今天心情不好…你可别触她霉头了。”
下台阶时,赵瑞元还踉跄了一下,轻咳两声后,他故作镇定迈了几步,脚步飞快地离开了沁水园。
赵瑞元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赵延意隔着窗棂看他离开,眉头皱得更紧了。
明明他智慧谋算都属上乘,可偏偏现在总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她到底能指望这傻哥哥做些什么?
罢了,他要是能一直这么自在开怀,无忧无虑,也不算重蹈前世覆辙了。
暂时放下将瑶山消息告知于他的念头后,赵延意关上通风的镂花木窗,同那在门外等候的侍女温声笑道:“走吧,别叫夫子等急了。”
“是。”侍女看赵延意笑意盈盈,把吊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侍女一边引路,一边悄悄瞄着赵延意,暗暗想着:
果然在这晋王府,最温和好相处的主子,就是郡主了。
*
亚岁到得比流水还快。
冬至宴这日,赵延意换上件海棠红织金袄裙,外头披一件银裘斗篷,格外应景,站在府门前同母亲、父兄迎接宾客时,见着她的女眷无不笑着称赞:“郡主出落得越发动人了。”
赵延意也含笑回应,互道一声“冬至安康”,便请客人入座,一派和馨融融。
可惜这祥和的氛围没延续太久,见着那身着玄色织锦氅衣的晏靖安随父母前来,赵延意的笑顿时僵在脸上。
晏靖安脸上依旧挂着那恰到好处的笑,先行同赵益与李月华见了礼,便凝眸朝赵延意那边看去。
见他走来,赵延意一个侧身避了过去,晏靖安启唇还没来及道安,作揖行礼的动作就对上了她的后背。
赵延意彻底无视他的存在,扬起嘴角只同晏将军与夫人道:“祝叔父、叔母冬至安康,岁岁长宁。”
三人笑得都很真诚,唯晏靖安眸色郁郁,盯了赵延意一阵,才算作罢。
而余光见着晏靖安入了府,赵延意如针刺的眼神才扫向他的背影,像要将他盯穿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全是冷意。
何必要装得同她如此热络?为了世人眼中那温和有礼的假象,这疯子还真是豁得出去。
就不怕她再悬一回利器,取他的命吗?
“阿意,你看看,晏靖安完全都不计较那夜的事,”无视赵延意面上的寒意,赵瑞元又凑了上来,“你也别再为了一个梦,那般记恨他了。”
赵延意彻底没话说了。
一把推开靠得太近的赵瑞元,她朝门外看去,像是捕捉到猎物一般,眸子瞬间亮了。
府门外,一辆素色的马车上,走下一位清癯老者,他身着一件简朴的灰布道袍,头上鹤发只用根桃木簪挽起,纵然穿着朴素,却端得一派仙风道骨。
定眼看了一阵,赵延意隐隐地露出笑意。
总算让她等到了,那位所谓的得道仙人。
赵益见这道人来了,忙上去相迎,可这道人见了他,也无谄媚奉承之意,只微微一笑,缓步抬脚就踏入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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