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蜈蚣顺着少年的肩背,攀附领口,爬上他脖颈。
起伏的喉结下,暴露着死穴。
脆弱而美丽。
江落舍不得杀掉傅溶,但是没有办法。
有柳章在她什么也干不成,待下去白白耗时间而已。她会吩咐蚁群把傅溶的尸体吃得干干净净,然后把蚁群带回家,拼起来,组成一个新的傅溶。
这样傅溶可以永远陪着她。臭美的少年怕脏又怕臭,被吃掉是种完美的死法。不必腐烂,流出浓水,招来苍蝇。特别干净。皮肉是这世上最丰盈美好的东西,相比起来骨头就显得很无用了。
跟柴一样,干干巴巴,还硬邦邦的。怎么携带都硌手硌脚。
不过她还是会想办法带上的。骨头也是傅溶的一部分,加起来,这样才是完整的傅溶。
江落杀死向云台时,心里一点波澜也无。但不知为何,蜈蚣即将咬开傅溶的咽喉,却让江落感觉到兴奋。这一丝微妙的杀意被辟邪珠捕捉到。珠光陡然大亮,江落扭头吐出一口血。蜈蚣啪嗒掉在地上。血溅射在纸张上,斑斑点点,染透十几层。
傅溶醒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傅溶扶住她颤抖的肩膀,“你怎么了?”
江落嘴角流血,面无表情。她抓着手腕上的辟邪珠,怎么拽也拽不下来。挣扎之间掀翻了一整张桌子,毛笔、砚台和宣纸凌乱倒塌,满地狼藉。
傅溶试图稳住江落,“你冷静一点”,被江落大力推开,她眼睛通红,顺手抽出傅溶的匕首,去撬动辟邪珠。辟邪珠分毫无损,江落的手臂鲜血横流。她决定把自己的手砍下来。那也是无用的。
辟邪珠不在她手上,在她的元神里。
柳章赶到现场时,到处都是血。
傅溶看起来既茫然又无奈。他捡起江落的手,一副惊呆了的样子。
江落趴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
柳章道:“冥顽不灵。”
妖怪的恢复能力十分强大,第二天,江落的手就长好了。她的突然发狂给傅溶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简直毫无征兆,不知怎么,忽然就疯了。
与她从前小窝囊形象形成巨大反差。傅溶几乎怀疑,她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才狂性大发。而柳章不那么认为。
他一眼看出,江落本性如此。
妖性是不可能被驯服的。
经此一事,江落又意识到,有辟邪珠在,杀掉傅溶是不可能的。柳章才是控制整个局面的人。她只能往更高一层去解决问题,那就是杀掉柳章。这是她上次尝试做过的事情。
竹屋外,虫潮涌入,结果柳章提起毛笔就震死了一地。以她现在的修为,杀掉柳章难如登天。
江落天性乐观,绝不气馁。
既然自己技不如人。
那便继续修炼,等待反杀的时机。
“今天怎么没有我爱吃的红糖包子?”
走到餐桌前,江落踮起脚尖,扫视桌上的全部早点。她提出了一个疑问。
边上仆人有必要解答,因而道:“红糖用完了,还没买,明天就有了。”
江落坐下来,拿一只春卷吃,道:“那好吧。”
傅溶眼神复杂地望着她。
她还奇怪地看回来,反问:“你怎么不吃?”
傅溶道:“我没胃口。”
江落道:“哦。”
妖怪喜怒无常,跟没事人一样。柳章差点杀了她,她醒来后,第一次反应是告诉傅溶她饿了,需要吃点东西。没有任何崩溃或者害怕的反应。柳章收她为徒,她也安之若素。非常顺畅地接受了现实。
正当傅溶以为她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时。她又突然发作,弄断自己一只手。
情绪的收放自如到达了一种令人难以费解的境界。
你根本无法揣测,她到底是憋着一股邪火指不定哪天就爆炸,还是真的没有心。
她甚至看起来脾气非常好,没有红糖包子就吃春卷。特别通情达理,不为难下人。
连仆人们都很喜欢这位新来的小姑娘。柳章收她为徒,那么她的身份就不再是来历不明的孤女。而是楚王府独一无二的大小姐。
府里人一直盼望一位贤良淑德的楚王妃,没想到先迎来了大小姐。大小姐自然金尊玉贵,需要好生伺候。她喜欢红糖包子,那么府里就要每天备着。她爱杏花,那就要每天采摘新鲜的,给她插瓶做花篮。
大小姐的绣房也要布置得精致富丽。
那些用不上的古董,使劲儿往她屋里摆。柳章两袖清风,作风简朴。对府里人娇养江落的行径选择了不闻不问。傅溶心知这是欲盖弥彰。向云台一案沸沸扬扬,至今没有结案。
这是悬在他们所有人头顶上的雷。
很快,楚王府收了女徒弟一事传遍长安,连太后娘娘都很好奇,让傅溶把人带进宫里给她瞧瞧。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横空出世,便处于风口浪尖的小姑娘,会是杀死向云台的凶手。傅溶再三告诫江落,道:“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是你杀了向云台。”
江落道:“为什么?”
傅溶道:“因为那样的话,我们就有大麻烦了。”
他试图教会江落伪装,隐瞒。
江落一点即透。妖想学好很难,学坏却十分容易。
向云台发丧那日,出殡队伍经过楚王府。按照丧礼,每经过一处府邸,那家要提前抬出张桌子,摆放香烛贡品。白色经幡一到,便鸣放爆竹。屋主亲自候迎,表示哀悼。送殡的亲友则跪地痛哭。双方寒暄一阵,全了礼,再去下一家。
这事是陈叔亲自张罗的,毕竟是王公大臣丧子。楚王柳章理应出面宽慰几句。傅溶虽无职位,但也是皇亲国戚。
一大早,傅溶跟在柳章站在门口。哭嚎声向他们涌来,仿佛地狱冤魂。
傅溶心里特别微妙。
柳章扶起颤颤巍巍的御史中丞,“向大人,节哀顺变。”
向大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承蒙九殿下关切。犬子暴毙,凶手至今逍遥法外。老夫实在痛心疾首,恨不得随他去了。无奈他留下孀妻弱子,老夫实在难以闭上这双眼。”
柳章垂下眼,望向他身后的年起儿媳,还有三岁孙子。
傅溶上前搀扶向大人,“老世伯保重身体。”
向大人看向他,泪如雨下,“小侯爷,犬子也和你一样的年纪,曾在书塾念书。”
傅溶忽然接不上话。
下一刻,向大人攥住他的手,铁钳似的。
“小侯爷,你曾在天师府拜师学艺,一身本事。我儿死得如此蹊跷,定是被妖邪所害。你一定要为老夫查明真相,还我儿一个公道。方不负他在天之灵,对得起他的妻儿。”
向大人说得老泪纵横,几欲昏厥,后头的管家连忙搀扶住自家老爷。
三岁戴孝的小孩登时哇哇大哭。
年轻儿媳连忙捂住他的嘴,把人搂在怀里,哑声道:“乖,别哭了。”
小孩伸手指着楚王府大门,哭个不停。
傅溶心下一惊,余光向那处瞥了一眼。原来大门后江落探头探脑。她出不来,隔着门正在看热闹。小孩灵智未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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