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民心沸腾,严氏面色涨紫下不来台,三婶帮上前笑揽着她的手臂,温言劝道:
“好嫂子,何必跟这些人在这儿挤,快跟我去那边坐着,等等也就到了。”
严氏无法,只得跟她过去,心中气闷,若不是为了拿成本药,还必得常文斌开方子,她才不会来这腌臜地方。
其他想插队的见连她都扫了面子,有些本就是凑热闹的便走了,剩下的也都乖乖领了号牌排队。
为了避免人多再发生争执,中间窦苒苒让常文斌短暂休息,各街道组织自己的居民先回家用饭,下午按街道叫号,叫到哪个街道,哪个街道再出来排队,果然人少了许多,几乎再无事发生。
严氏忍着脾气,一直等到下午,终于轮到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常文斌看了看她面色,道:
“夫人看上去肝气郁结,可有口苦的症状?夜里可睡得安稳?可将右手拿出来,我把把脉。”
三婶冷笑,“不劳费心,我的脉可不是随便什么大夫都能诊的,你只管开药就是。”
说着,便将一张单子甩在案上,“上面这些药材,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常文斌也不恼,照着单子划了价,又双手递给严氏。
严氏拿过来一看,怒气冲天,“你卖别人才两折,凭什么到我这里这么贵?”
“这位夫人,”常文斌慢声细语的解释,“您开的这几味药都是京里难得的,就算有钱也未必买得到,我给您的也已经是市面八折的药价了,若觉得贵,您可以去几家大药铺再看看,不必非在我这里开。”
不用他说,严氏也知道这个药价确实是比市面便宜,可她等了这么久,就是来占便宜的,没占到想象中的便宜,岂不是吃了大亏?于是也不顾自己的身份,当街吵嚷起来。
“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大夫也敢看人下菜碟,欺辱到我头上?我不管,必须给我两折价,不然别想好好离开升平坊。”
窦苒苒虽远远站着,其实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见严氏闹的不像了,也动了真怒,带着几个身强体壮的志愿者妇女,雄纠纠气昂昂地过来,直接将严氏架起来往外赶。
严氏活到这么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哭天抢地挣扎起来,“杀人啦,窦苒苒,我是你二婶,你敢这么对我!”
窦苒苒懒得再与她废话,直接爬上高櫈,拿着喇叭喊道:
“居民父老们,常大夫不计个人得失来给大家看病,本就是为看不起病的百姓提供帮助,可他的义举,不是为了给谁占便宜的,也不是让谁来进货的,大伙若觉得常大夫的药价不公道,尽可以离开,没人拦着,可若是谁再蛮不讲理想要破坏义诊,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刚开始见严氏来闹,互助会的几位妯娌夫人还耐着性子哄她,如今看她闹的越发不像样,也都变了脸色,说出的话便没那么好听。
“二夫人差不多得了,又不是活不起了,何必非要占这点便宜?”
“我们也知你娘家有药铺,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那本就是别人施舍给百姓的东西,你也要这样来哄抢,不怕给二老爷丢人?”
“可不就是,苒苒一心为了街坊邻居行好事,咱们长辈不说帮衬着,哪能带头添乱,传出去就是你娘家的名声也要受牵连,让人以为世家女不过如此。”
严氏挣扎得头面都乱了,如今丢了人,妯娌们非但不帮她,还这样排喧她,恨得银牙咬碎,自知占不到便宜,啐了一声,带着人愤然离去。
她这一走却没回自己院里,而是径直入了窦府,哭喊着来找季氏。
从大理寺犾回来后,季氏一直称病不出,众人都以为她是受了点惊吓,自觉没脸才不愿见人。
许久未见,严氏吓了一跳,只见季氏比从前瘦了好多,面色苍白,屋子里全是药气,竟是真的病了,刚刚的气焰便熄了一半。
“妹妹这是怎么了?快进来坐。”见严氏眼眶红肿,发丝凌乱,季氏挣扎着坐起身,着下人看茶让座。
“这才几日未见,大嫂怎么病成这样?窦苒苒不来母亲身边侍疾,还到处抛头露面管闲事,可见嫂嫂白疼她,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听她这么说,季氏便知她今日定是受了窦苒苒委屈来讨说法,心中冷笑:你不也是受了气才来看我?
面上却惨然笑笑,只道:“她刚接了府里差事,大概是忙吧。”
“她忙个屁!”严氏悲愤地将窦苒苒如何当着众人欺辱她的事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哭得梨花带雨。
“府里谁不知道我与嫂嫂关系最好?窦苒苒就是针对我,看着嫂嫂不中用了,拿我做筏子来打嫂嫂的脸。”
“大哥让她管家,她却拿着便利给自己谋名声,现在坊里全都只记她一个人的好,谁还将老爷太太放在眼里?这么下去,日后嫂嫂还如何在府中立威,难道真让个小丫头压过一头去?”
季氏差点没让她气得倒仰——你说谁不中用了?
话都不会说,还敢来挑唆,当谁都跟她一样蠢?
可就算她不说,季氏心里又怎会没数?
从前窦远能高看窦苒苒一眼,全因为她从小就有个了不得的亲事,如今亲事黄了,窦远却还将管家的事全交给她,可见心里真的是有几分看重,自己倒是小瞧了那丫头。
本以为只要纵着那两姐弟将人养废,窦家早晚是她一双儿女的,谁知窦苒苒竟慢慢长成了她那个死鬼母亲,心思机巧,又惯会做人情,再这样下去,自己这些年机关算尽,岂不是白费了心思?
可她刚惹了官司,窦远因她放利的事正在气头上,她又能有什么办法?于是悲切道:“你是看着她长大的,我自认尽心教导,从来好东西都是可着她姐弟,不也还是落了这样的下场?妹妹快消消气吧,如今我自己在府中的日子都艰难,怕是再难在老爷面前说上话。”
严氏见她病成这样,身边也无一人嘘寒问暖,心中更气,“嫂嫂就是性子太软才被人这样欺辱,我可受不得这样的气,你等着,看我不找机会好好治治这小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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