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华失踪了
第一个发现的自是想拿“封建恶势力”开涮的某御史大人,彼时在经历了一番唇枪舌剑后,前者正悠哉悠哉得在书房里品茗焚香,并时不时问身后侍候的小厮一句:
“殿下,肯认错了吗?”
认不认错不知道,只知道还没等小厮掏掏心肠编出些搪塞的谎话,便有人急匆匆从外头呼告道:
“陈留长公主殿下,薨,呸呸呸,失踪了!”
开什么玩笑!
公主府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除非有太过离谱远超常人武力值的家伙出现,不然陈留长公主府连只耗子都钻不出去拜托!
可等李御史一众人等浩浩荡荡赶到案发现场时,除了瘫倒在地上昏死一片,显然中了穴的“官兵”外,便早已风卷尘埃,人去楼空,连只耗子都不复存
“候官......”
李御史打了个寒颤,他很不想承认这个猜想,毕竟候官的一举一动皆为文帝授意,若那人有心揭过非护妹不可,那他......那他还努力个鸡毛!
选择有时比努力更重要,对于出身不那么好且刚刚与恩师李仆射关系闹僵的某人而言,除了一甩袖(很小声)“望洋兴叹”句:
“国无纪不可振朝纲,陛下简直......妇人之仁”外,便只能拉上冯氏女婿,任城王壮壮胆,派人往几位“皇亲国戚”那儿问问话
首当其冲的李僖阿爷将美须一吹,哼哼两声,一概不知一概不管,在绝对的资历面前(太后朝的老人),管你是郡王还是亲王,都得客气
“有些事当着仆射的面不好明说,可如今却只有大人与我,小王便将心中之虑坦言相告,仆射岁近知天命,又何必,扒着权不放呢......”
再客气
“后浪推前浪,新人换旧人本是常理,可论资排辈,宗室里咸阳,彭城二王最负盛名,士族里,呵呵,先不提那四个,王辅国宋义和二人皆在某之上啊......”
客气到尊敬,客气到惶恐
“大人何必妄自菲薄,再者,这天下之事,哪能就一个‘资历’,而论呢”
惶恐到,唯恐天下不乱
呀咧呀咧,好无趣,到另一头看看吧~
“芜梅呢”
“......”
外头的日温很暖,室内却极冷,是从隔帘屏风的最上头洒落的,如真丝被扯裂拉开般的白霰 ,照亮了跪坐于地上的女郎,她扯着立于暗三角中人儿的下裙,还在苦苦哀求:
“让时云见一见她,就一面,可好”
“阿姊”
温惠觉得这样的事,实在无聊极了——她又要去强装平常,又要去撒谎,又要去用一句又一句冠冕堂皇的话去编织出一个又一个令所有人都满意的“事实”
“你还记得温惠曾问过你的那个问题吗?——大兄与清河崔氏两者之间,你会选哪一个”
将来与过去发生冲突时,总要做个决断吧
“我没有其他选择了吗......”
“倘若有好的选择,清河侯想必也定会紧着自己亲生的娘子先,阿姊”
低下头看着女子因哭泣而憔悴万分的容颜,以及那眸中闪烁的恳求与希冀,温惠深深叹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个安慰性质的笑容:
“真心,真心才是最要紧的,崔卢两家乃是世交,到时带上伯母与堂弟,我们一齐回范阳住上几月,可好? ”
话说到这地步,温惠自觉自己已经仁至义尽,拜托,宫里来的那些太医现在还被她们关起来等待“秋后问斩”呢,于是乎,她微蹲下身
一根,一根,掰开崔时云扯着自己裙摆的手指,万分冷漠地,提裙往厢房外而去
“卢温惠!”
身后人捂着心口,忽厉声呵住了她
“你可知世间从无双全之法,抉择又怎可轻注!何况将来,若你嫁入陇西李氏也遇骑虎难下之事,你的郎婿也要你在范卢与陇李里选其一,手心手背皆难舍!你又当如何呢!”
是啊
她的将来呢
“可阿姊”
温惠没有回头,侍女为她贴心得打开朱门,阳光在那华贵的衣裳上淌落,在那精致的刺绣上翻滚,一切,本应都似初见那年的春日般美好
“其实——”
抬起的眼眸中,映出了那人俊逸的身影,他就静静靠在门廊处,等着她
爱?这个议题落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太虚幻,太脆弱了
“世间种种,从来都由不得我们选啊”
就像人总会不可避得走向衰老和死亡,时间的车轮,也总会滚滚向前——万般皆注定
“惠娘”
公子抱扇而立,风度翩翩,端的是陌上人独立,京华头一枝,而望向她的那双眸中,总盛着令人小鹿乱撞的笑意,让温惠不自觉幼稚得想
他是不是也会像大兄对崔家阿姊那样对自己呢,欢喜自己,爱,自己呢
“我们走吧”
可牵上自己的那只手,冰冰凉凉的,骨节分明到有些膈人,而那向内勾起带来的微痒,总有意无意得点着少女最敏感的掌心
罢了,何必苦思这些个
呀咧呀咧,那你欢喜他嘛~?
我们,已是所有亲长朋友都认同中,彼此最好的归宿
这样就够了
......
嘁
“殿下不见了”
不知不觉间,这混不吝已将固惠安侯府逛得与自己家般一样熟,更可恶的是,他还精确得知道俩姊妹自个的小院位于何方,更更可恶的是,他还未经温惠允许,便将女郎带到了她屋内待客的地方
更更更可恶的是,他还借着温惠极为关心的话题,岔开了女郎薄怒的嗔怪
“嗯”
温惠示意鸣翠将内厢房的隔帘拉上,也不知是为了故意遮挡些什么,复而道:
“冯氏那边,怎么说”
“说来也巧,御史大人前些天才察觉出呢,如今,这消息竟不胫而走,传的满城沸沸扬扬”
欲盖弥彰反而更证其此地无银三百两,李僖脸上笑意更甚,温惠哼了声,托着脸,将自己的思量道来:
“太明显了,一来,殿下拒嫁拒到这份上,高氏定不会放过此等宣扬‘冯丑’的机会,二来,我怕”
元华是她的挚友,温惠不想她出任何事,真心
“功不显于今朝,可祸却能伏脉千里,毁人乱机,而且,他”
“师寔明白”
李僖撑着下巴,忽靠近了些,近到鼻尖差之几毫,呼吸相闻
“师寔有一计,不过,代价有些大哦~”
温惠盯着他漆黑的眼瞳看,当时的她并不知,这所谓的良策,是多少的“丧心病狂伤天害理”,毫无下限
“惠娘觉得,元华殿下会在何处”
“自然是”
钟离
“射月”
元华换了身不知从哪儿“顺手牵羊”来的步卒军装,脸上亦用透明的糊胶与黄土稍稍异了容,两人并排站于凛烈的寒风中,小山下,是灯火通明的魏军营帐
“差不多了,就送到这吧”
候官不语,鬼面遮盖了她的容颜,只知她在看她,不解,又不舍
“到时候见”
元华将挡风的面罩上拉盖住下半张脸,转身刚想朝着那注定的命局而去时,身后之人斟酌良久,最终还是开口询问:
“为什么?”
对于常年游走在生死场上,只杀不渡的候官而言,射月向来不是位话多之人,可今夜,她不舍,总盼望着能多说那么一两句
可今夜,她不解,为何一个算得上是金尊玉贵,前半生也没凄惨到饥一顿饱一顿的公主,为何会有这么大的仇恨,这么深的执念
不过
因为她是元华
无论做什么,她都支持她的一切
“射月”
星汉灿烂,公主的双眸堪比浩瀚星海,明亮,清澈
“那夜,你屠了仇家满门时,感觉如何呢?”
“畅快”
同样,候官也不擅长说谎
“是啊——”
元华拢了拢衣领,抬眸望向空中悬着得的那方弯月,她的声音好大好大,与狂风无殊,是高亮:
“我元华可是鲜卑的皇族!身上流着与当今天子相同的血脉,纵命折我岂能屈!讲得就是一个快刀与热血!快意与恩仇!世荒唐,又何拘!”
她的背影多少闪耀,令候官感到恍惚,恍惚间,射月仿佛又看到了那不算强壮的背影,高高伫立在玉台上,接受朝臣万民的膜拜
是啊
她们的性格做派,早已跳出了一个对“公主”刻板印象的框架,一个,对“女子”的框架
“何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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