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程在黑暗里一点点放松下来,身体各处随即汹涌而上的酸痛感让他翻了个身侧躺了不到一分钟又翻了回去,尽管意识飘来荡去虚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离他而去,但此刻包围着他的一切,沈迪的味道,沈迪的温度,沈迪没来得及带走的气息,都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平静。
他手在身侧拨了两下,把被他们弄乱的床单抚平,房间里空调温度不高,贺程什么都没盖,病号服上面几粒扣子还被沈迪扯开了,燥热散去后,他没忍住发了会儿抖,就这样居然还昏昏欲睡了起来。
如果不是时刻提防着沈迪再把他扔出去,贺程想就这样先睡上三天三夜。
陷入黑暗之前,他被饥饿感重新拉回现实,意识到身体上的困境如果不先解决一个,他今晚大概真的很难睡着,贺程挣扎着坐起来,衬衫扣子扣好,开了门。
沈迪不在客厅里,隔壁房门紧闭着,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应该不可能睡着,贺程放轻了脚步走到冰箱前,打开后发现里面能吃的东西不多。
唯一看起来有点分量的,是最上面那个用半透明盒子装着的手工蛋糕,四方形的奶油周围装饰着玫瑰花瓣,就连包扎的带子都是粉色的。
沈迪生日在六月份,比他小五天,贺程从这个不适时出现的蛋糕甜腻的奶油味儿里嗅到了让他既熟悉又十分讨厌的酸味。
沈迪以前收到有比这更夸张的东西,用包收、用手机收、用衣服口袋收,时间长了送的人花样多了,总会有一两样没来得及处理的被带回来。
好的时候两个人都装瞎,不好的时候就吵,互相顶两句刺几回,基本上离开打或者冷战不远了,至于两种方式怎么选,完全随机,就看他们两人当天的心情。
贺程果断在这种时候选择了装瞎,他拿了两片吐司,又在柜门上找到盒牛奶。
他坐到桌边,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小声咀嚼的声音,让他一度以为自己是只在别人家里偷东西吃的老鼠。
牛奶和面包都有些凉,吃下去并没有很舒服,贺程困倦不堪,吃完他回到房间,换上沈迪的睡衣,很快睡了过去。
中午,沈迪找来的医生打电话向他汇报:“去的时候人还睡着,热度有一点,你之前说他肺里有伤,这种情况倒也正常,不过光吃药不行,还是得输液……”
这医生姜瑜以前经常用,年纪有些大了,总忍不住要对他们这代人的生活方式发表意见,沈迪对他说的不感兴趣,他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他多久能好?”
“这要看骨头的愈合时间,正常情况下一到两个月,像他这种过了这么久还有炎症的,肯定是治疗没及时,加上休息不好,又没严格卧床制动……”
“输液能好得快点是吗?”沈迪打断他。
“不是快不快的问题,是必须要消炎消肿!”老医生被他连着两个问题问得动了气,“医讲求治本,哪能一味追求快,快了落下病根,这病等于永远没好。”
沈迪:“……”
“我不跟你多说别的,就一点,他这病得静养,得有人照顾着,之前那样肯定是不行的,你要不信我,多找几个医生问问,看他们怎么回答你……”
沈迪挂了电话,手机扔桌上,有些头疼。
静养,怎么静养?
要输液就得把贺程弄医院去,去了没人看着他又要往他这跑,在他门口以死相逼……他静不下来难道不是因为他自己作死?
沈迪在搜索引擎里打下“肋骨断了怎么养”这几个字,没等回车又删了,他倒在椅子上,半天没有动。
就这样坐到了十一点,大厦空调总机停了后,玻璃上逐渐消失的雾气都快让他分不清真正没地方可去的人是贺程还是他了。
疯了。
他问沈歆要来秦俊的号码,给他打了认识这么多年来的第一个电话。
对面的人毫不意外地接起:“比我想的能忍啊,我以为你昨天就会给我打呢。”
“把他弄回去。”沈迪说。
“命令我啊?”秦俊笑了声,“我劝你还是态度好一点,毕竟你现在能找的,也只有我了。”
“你以为我是在求你?”
“不求我干吗找我。”秦俊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把他关门外啊,这种天,没准挨个三两天就死了,到时候你都不用通过我,直接打给他们医院,会有人来收尸的。”
“别他妈威胁我!”沈迪用力扯松了领口。
“那你也别他妈命令我!”秦俊一下变了语气,“我不想知道你俩那点破事,我也不管你们这么多年神经发够了没有,有一点你给我记住沈迪,你要再敢揍他,再让他受一点伤,我立马送你去医院陪他,这次我秦俊说到做到!”
“真这么紧张你会把他放我这?”沈迪沉下声音,“那我也说一点,在你把他弄走之前,会发生什么,我一概不保证。”
“改威胁我了啊?”秦俊差点笑出声,“那你知道,他那房子谁帮他处理的吗?”
沈迪没说话。
“是不是等着听是我啊。”秦俊道,“这么跟你说吧,那地儿当初是我帮他选的,现在卖了,我居然还没你早知道,你觉得他会跟我走吗?”
“意思是他现在听我的?”沈迪冷道,“那我让他滚他听了吗。”
“你让他进来他肯定听啊。”
沈迪不想跟他这样没意义地吵下去:“给你两个小时,在我回去前,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他弄走。”
“干吗老盯着我,都说了我不行了。”秦俊叹了口气,“要不我帮你找几个能派得上用场的,他爸妈怎么样?老两口现在在老家呢,一直过得挺好的……怎么不说话,意外啊,是不是一直以为他没爹没妈啊。”
“啧,看来你不赞成,那要么换个老同学吧。”秦俊又说,“他要知道贺程现在什么情况,肯定买当天的机票飞回来,你找他肯定比找我管用,而且吧,他应该比我更想跟你聊聊……”
沈迪挂了电话,领带从脖子上扯下来,他裹在手上,用力砸向了窗台。
愤怒让他的手颤抖着,被力道带得从玻璃上滑下来,人因为惯性往前,犹如脱尽了全身的力气,他不得不扶着墙壁,慢慢弯下腰,在黑暗里用力嘶吼了一声。
塑料袋子边缘勒得手指充血发疼了,沈迪才摸索着摁下了密码,客厅里没有灯,主卧房门关着,什么声音都没有,贺程不知道是走了还是在睡着。
他没有去推那扇门,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他熟悉贺程,也熟悉这个房子里的每一处,可当贺程出现在这里,他却第一次感觉到了与周遭格格不入的陌生。
沈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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