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记》,佚名所著,按我总结,上回说这连四娘是前朝旧臣之女,家道中落,父母双亡,无奈落入风尘,”温怀序寻那说书先生言语的空子,头微微偏向温禾,折扇轻抵下颚,若有所思地为她作解,“我呢,觉得这故事是个反着讲的,一会儿说完见刘郎,想来就要说前尘事了。”
温禾认真听了,瞧着温怀序笑了笑:“次兄也是头一次听啊?”
“去年才上的本子嘛,”温怀序开了扇子,风扇到自己这儿,也扇到温禾那儿,先前公事忙碌哪敢花大把时间听书,他瞟到周唶,“兴许周少卿听过呢。”
“少旬?”
周唶听书蛮认真的样子,侧过头来,一时无言。
温怀序还以为他是真没听到方才说的什么,他倒执起茶盏,很自然地开了口:“棠安城里什么书温使节没有听过,温小姐,你次兄没听过的书我可更不会听过了。”
他淡笑,话虽提到温禾,却并未予她压迫的感觉,说完将茶饮尽了,阿童见状要上来续茶,他手一遮,道了句“不必了”。
这是……要走的意思了?温禾想着,借着看说书人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周唶听书还是蛮认真的样子。
她想起温怀序在家书里提过“少旬”二字,现如今,知道少旬便是眼前的周唶,那总结来说,周郎君与温怀序就是好友多年,同科进士。
温怀序虽然朋友多,但挚友少,毕竟阅人无数,周唶作为一个不谈公事也能和他相处这么多年的一个人,于他而言,总该是个好人。
但于温禾来说,好不好先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唶对她有没有印象。
直至现在,温禾觉得,这位周郎君是记不得她的,或许天底下有一样的玉佩,那日所见到的并非此人。
自然更好。
她短叹一口气,暂时抛开思绪,低头抿茶,才喝下,听到一声脆亮亮的“温使节,你也在这儿啊。”
这声音……公、公主?!
温怀序转头一看,正是掀开了帷帽的大棠五公主——李姝听。
“这位我也认识,”李姝听看向作为她堂兄的周唶,笑着说,“昨天才听人说周少卿在大理寺以身作则,备受信赖。”
她注意到温禾,“这位阿姊我倒是不认得,不过仔细一看——”她对照了一下温怀序的脸,“和温使节有那么一点点的像,想必是……”
李姝听说到这里停住了,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眸忽然亮了:“想必是上菱阿姊?!”
温禾一怔,如何将她的字说出来的。
这下周唶也看了过来,又认识上了?
李姝听的眼里是温禾不大记得的样子,瘪了瘪嘴:“好吧——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肯定已经把我忘了,朝颜花还是你教我认识的呢。”
说到朝颜花,温禾一下子就记起来了,八岁的时候离开棠安,有个比她还小一些的女孩子追来给她送行,呜呜哇哇地哭着,一边哭一边跟她说自己养的朝颜花喂水不喂光,已经没有了,让她在外面要记得喝水,记得晒太阳……
其实就是养花浇水,但养在屋子里,吸收不到日光,还是死掉了,女孩子推花及她,想她吃好睡好,一帆风顺。
“……姝听?”温禾的思绪放回现实。
李姝听一听,倏地笑了:“我就知道上菱阿姊不会不记得我的!”
这一桌四个座位现今就只剩下一个,“若无人要坐这儿,那我便坐了?”李姝听拿下帷帽,在温禾身边不扭捏地坐下了,随她出行的侍女玉蒲跟着就给她添了茶。
李姝听嗅觉很好,茶一添上,她就眉眼弯弯地说:“厚可茶一向好闻,又入口回甘,上菱阿姊是宜陵人,我知道宜陵茶酒双绝,不知道有没有喝到过这种啊?”
温禾见她眼中隐隐期待,短暂思索后笑而答之:“说来惭愧,其实我喝过的茶不多,但厚可茶醇厚回甘,自然是好茶……”
说书先生要歇一阵,茶楼里嘈杂声又起,两位姑娘聊着,温怀序往周唶那边悄悄问:“你怎么和我妹妹认识的?”
“听你说的。”
哦——
不对啊,哪跟哪儿啊。
温怀序一下又凑头回去,这次倒是志在必得的样子:“你不告诉我小禾怎么和你认识的,就、别想我告诉你公主和小禾、怎么认识的哈。”
周唶听了,有些好笑地看他:“我又不好奇。”
温怀序说得好像自己都知道一样,实则两头雾水,想套话呢。
“……”
“茶叶的苦味先天就有,或重或轻,茶叶的品质,茶的冲泡方式和泡茶的水质都对苦味有影响,茶叶越不好,苦涩越浓烈,越突兀,由此推知,厚可茶起码是好茶。”
李姝听听完温禾说的话,又闻了闻手中杯漫出来的茶香,乖乖地,满足地笑笑:“我喜欢喝。”
她饮下一口后,注意放到了温怀序那:“温使节,我上次同你说的,你记不记得?”
温怀序听到李姝听叫到他了,硬生生地笑了笑,公主啊,您记性是真的好啊。
之后他便是假笑,声音扬起来:“记得啊,自然记得。”
“所以,”李姝听防止了他的迂回,“进展怎么样啦?”
此时在徐府,徐砚才送走了魏候。
马车渐行渐远,他反身入府,府中踱步着,在一处拐角差点被步履匆忙的徐真给撞了。
“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徐真一看清是长兄,心跳漏了半拍,瞬时退后一步,躬腰行礼,不敢抬头。
“长兄,是我不是,恕、恕我莽撞!”
徐砚只觉得他唯唯诺诺,又因为同父异母,向来也不想多说给他正眼,懒得口舌,便摆手让他滚。
“是……”徐真应道,又规矩一拜,正想拔腿就走。
“你在南诏染病了?”
徐砚这句话,问得突然且冷淡,听不出关心,更像是在审问一个刚抓来的犯人,设陷阱,逼供词。
他喜欢出其不意,徐真都回来好几天了,他才冷不丁地问起南诏的事,打人一个措手不及。
“就是水土不服……谢长兄过问,已经好全了。”
徐真答完,没有什么回复他的声音,他方想偷瞟徐砚一眼,冷水忽然泼了下来:“本事不大,病倒不少!多向你二哥学一学,彻夜研读也没有你弱不禁风。”
徐家二郎徐臣,就是徐真的二哥,与徐砚同为嫡出,在工部任职。
没等徐真说什么,徐砚已然拂袖而去。
徐真躬腰的姿态扔在维持,他的话在嘴边却一句都送不出去,因为徐砚已经走远。
他感觉自己在抖,明明是春三月,却如遭了一场刀风。
“引荐可否啊?”李姝听追问。
“公主,引荐您去赵婆婆那学做糕点,您有什么差池,我可是……小命难保。”
“可以把赵婆婆请进宫里啊。”
“旁敲侧击地问过,老人家有些惶恐。”
“老人家就算同意,”周唶听了几句,已对事情略知一二,“你知道她进出皇宫也是不容易的。”
“唔……”李姝听有些失落,她自然知道,但自己最大的爱好就是研究食物,赵婆婆的手艺快要失传,她是真想学了传下去,“父皇忙于朝政,我一时不好跟他说。“
“何不请一两个手里的人去学,学成了再与公主说?”温禾听到这,发了问。
“我母后她容易担心,平日里事情大都要亲自瞧了才放得下心,”李姝听接温禾的话,说着说着,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刹那间雀跃了,对着温禾眼眸亮晶晶地说,“我可以让阿娘的人去学啊!她自己挑人她肯定是放心的。”
“温使节,我们两个人脑子也是的,之前怎么都没想到这茬啊。”
“堂兄、上菱阿姊,谢谢你们啦。”
温禾一笑颔首,却顿了顿。
堂兄。
能被公主唤作“堂兄”的人。
当今圣上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姐姐,封号晏清,可见受先皇喜爱颇深,长公主与先皇年间一位状元郎喜结连蒂,姓周。所以,周唶,不仅仅是大理寺少卿,还是如今晏清长公主家的公子。
温禾只想说,太低调了……
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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