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廷璋眉头一紧,低声暗语:“她怎么会来此处?”
夏怀夕摇摇头表示并不知情,默声瞧着人的行踪。
只见那女子并未左顾右盼多时,像是一早便有明确目标般径直走向第三列头五幢的棚屋内。
棚屋的遮帘稍矮,她微微委身,抬手抻了一把帘子,手中还提着一包药材。
见人入了帐,夏怀夕二人才从隐蔽处走出些。
她随手拦住一匆匆而过的医诊,问道:“你可知那个帐子里住的是何人?”
医诊顺着她的方向看过一眼,有些惭愧地磕绊道:“这……四殿下,戴姑娘。这急救处人员繁杂,居住又不似在街坊内固定,下官一时还真不知其中如今住着哪些人家。”
“不过……”他思索片刻,“不过前三列的棚屋都是太医局驻管后新盖起的棚屋,收治的伤者都是自南城转移来的病重之人,想来应是城南那边的吧。”
夏天无归位接管太医局救助相关事宜后,着令几支医队在京城各处就近驻扎,又于城北急救处设立集中处。凡伤重者先行就地医治,后续观察留看一应运往城北此地。
近两日陆续从城中各处送了些百姓来,其中以城南最多。
钟廷璋挥挥手:“多谢。”
说时见帘帐微动,夏怀夕又快速闪去一边,未被帐体掩住的身子被钟廷璋在前遮了个完全。
边含贞被帐中一妇人相送而出,她再三推辞对方却仍坚持要送她至帐外。
正逢此时,另一边的帷帐听到动静拉开些帘子。
一老妪瞧清了面前的人的模样,顾不得蹒跚的步子和缠了一圈又一圈厚重纱布的手臂疾跑几步而去,只背影都品出几分惊喜之色。
急救处内人员冗杂来往匆匆,他们又实在相隔一定距离,一时间难以辨别对话内容。
夏怀夕从他身后探出些头,问道:“她做什么了?”
钟廷璋盯着那帷帐掀开又闭合:“进另一间帐中了。”
“奇怪……”
边含贞并未逗留多久,将带着的大包草药散了三个帷帐便匆匆而去。
看人那天水碧的绒氅消失在转角处,夏怀夕和钟廷璋才走到明处来。
“看那寒暄的模样不像是初次见面。”夏怀夕道。
“揣摩什么,去一问便知。”能直接问到实据的事情绝不周折揣测浪费时间,钟廷璋一向如此,于是大刀阔斧走在前面。
“阿嬷。”夏怀夕拦住一位正巧出来倒水的老妪,“方才进你们帐中的那位姑娘是何人?我瞧着她那身绒氅颜色漂亮得很!倒是想来日也做一件类似的去。”
“诶呦!那可是好手艺,贵的嘞!”老妪道,“普通染坊的染工怕是都出不了这般颜色。”
“但……姑娘是何人我倒是不清楚。那孩子出落得水灵,心也是顶顶好!从城南一路照料我们回到北城,竟还惦念着怕我们缺药……”
“她从城南便照料你们?”
老妪点点头:“可不是吗!大火刚燃那晚,城南伤者遍地,大家拖着烧伤的身体遍地寻药而不得。是姑娘拿出家中存着的旧药来,才解了我们燃眉之急,让我家老头子不至于不治而亡啊!”
夏怀夕闻言迅速同钟廷璋对视一眼,再次确认到:“她团结日当晚便已给各位拿出了药材?”
“是啊!后来南城的急救处建好,姑娘还几次三番来探望我们。也不知是上辈子积了哪来的福气能遇到这样的恩人!”老妪情到浓时,眼中含泪,“我们问过姑娘多次,她都不肯告知我们身份。这样的恩情可如何报答啊!”
夏怀夕安抚两句借口离开,三步并两步走到钟廷璋面前。
“城南大火突发,边含贞一个染坊的铺娘,店中最无可能发生的就是走水。她好端端的备烧伤之药做什么?果然不对劲。”夏怀夕分析道。
“南城那日局势混乱不堪,这点异常压根不足挂齿,不会有人注意。”钟廷璋思索,“但她如此,却是为了救人?”
夏怀夕也奇怪,按道理来说,这女配登场,一般形象都不怎么做好。怎么她一上来,先是派药救人,危机之中伸出援手的伟光正形象?
事有蹊跷,还是要去南城大街打问一趟才是。
她正欲开口,两医官抬着一担床疾行而过,口中大喊着“让一让”便一个猛力将夏怀夕向一边撞去。
来不及躲闪,夏怀夕被钟廷璋顺势后退一步稳稳接在怀中。
竹编的帽檐狠狠磕在了人的胸膛之上,钟廷璋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被夏怀夕捕捉到。
她急忙扶正帽子从他怀抱中支起身子:“抱歉抱歉!”
“磕疼你了是不是?哪里啊?我看看。” 她担忧地上手便要查看,不管钟廷璋僵住的脊背和慌乱间想要制住她的双手。
忽然,夏怀夕摸到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别——”
她伸手一探,从怀中掏出一块牛皮纸包住的物什。
“这是什么?”
夏怀夕凑近鼻子嗅了嗅,问道一丝丝溢出的甜味。
她噗嗤笑开,灵巧地在他怀中一蹭,躲开钟廷璋欲夺的右手。侧身冲人揶揄道:“酥糖?殿下还私藏些留着是准备哄其他小朋友,还是——自己嘴馋,也想吃糖果?”
说着她不留情面地直接将那牛皮纸掀开,瞧见却是一愣。
小小的糖霜被打磨成动物头的模样,甚至活灵活现地带了眼鼻嘴。
夏怀夕瞪大眼睛观察片刻,迟疑道:“这是……狐狸?”
“……”钟廷璋放弃挣扎,闭口不言看向一边去。
没想到夏怀夕不依不饶,伸手把那糖霜递到他面前去要回应:“是吗?是狐狸?”
钟廷璋眼神闪烁片刻,终于从嗓子缝里蹦出一个“嗯”的哼声来。
“买酥糖时瞧见觉得好看,就买了。”
“你喜欢就送你了。”钟廷璋嘟嘟囔囔,飞快把话撂下便撤开身大步流星向前走。
留夏怀夕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又仔细看看那明黄色甚至剔透得有些发橘的小狐狸头。
“怎么会觉得自己像狐狸的?明明是小狗啊。”
虽大火已然过去有些时日,但毕竟屋建损毁,百姓受难,南城大街人影伶仃,萧条不已。
即便受损并不严重的店家也只零星开了三五处,其余仍在闭门歇业当中。
如此一来,他们直接去店中盘问恐会直接落入边含贞的视线之中,于是二人并未去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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