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京回来,向阳提了一个建议——刻不容缓,省公司应当立即组建一个“五年规划推进办公室”。推进办公室的人员来自各部门,运作方式是虚拟团队,随时对五年规划的执行情况进行评估、调控和纠偏,规划执行的好坏,要进行严格的奖惩。与建议配套,要花钱请一个战略咨询公司,为规划的执行保驾护航。
向阳没有向黄蓄英和徐度作事前汇报,直接写了一个邮件给魏玉辰。邮件内容应当正中魏玉辰的心意,他立即批复了邮件,并亲自任推进办公室主任,各位副总经理作副主任,点名向阳作为推进办公室的秘书,负责日常事务,向阳报告的路径为向各位主任直接报告。
易风华看到批复,立马冲到向阳办公室叫了起来:“怪哉了!你不是也认为五年规划定得过高,实现不了吗?怎么还要亲自推进它?你建什么议啊,出馊主意?”
向阳懒得理这个直女。自从她当了副总经理,比以前更直了,说话不看形势、不分场合、不看对象,比当室主任时更甚。
易风华不放过他,继续高声地问:“你说说呢,‘推进办会室’要推进规划,它同预算委员会和预算办公室是什么关系?你的‘发明创造’,造成大家的混乱了。这个办公室,那个办公室,像微信群、qq群一样,数不胜数,恐怕你自己都会糊涂,到底‘进了’多少办公室,更不要说各单位和普通员工。”
不理不行,向阳忙把办公室的门拉上,有点低声下气地说:“你的嗓门越来越粗了。风妹,你真是‘疯妹’了?现在魏总关注规划,以规划为工作的牛鼻子。我们要学会‘借势’。‘借势’你懂不懂?还管什么分工、职能,能把工作推动起来就行。好好挣点表现,否则三个月后岗位不保!”
易风华仍旧气呼呼,像火膛边抽风的一只小风箱,声音倒小了下来,“我就不相信,谁的工作可以比我干得更好。你就想着保你的岗位,想没有想过我的岗位?”
向阳说:“我早就知道,你想另立山头了。当了副总,感觉没有想象的那么有实权?我想好,你从我手下提拔起来,迟早要造反滴。成立了五年规划推进办公室,我就不管预算和绩效考核的具体工作了,你去操办这些最重要的事情,该满意了吧?”
易风华的脸顿时阴转多云,“好啊好啊。免得我们之间职责界面不清楚,别扭得很。”直女能扛事,果然好糊弄,易风华只想把工作抓到自己手上,没有想过一些重要问题。向阳管预算和考核,公司处在上升期,顺风顺水的,现在经济社会的形势处于下行的趋势,增长很困难,公司经营工作面临巨大的挑战;预算随着新的五年规划水涨船高,拿“鞭子”抽人而不是奖励人,会成为通常状态。预算办公室的工作必定矛盾丛生,可以预见比以前更难干了。
“不过,我要警告你,像王志成一样,打我的‘翻天印’,我不得干。如果工作上不好好配合,我会给你拍巴掌、掀桌子,你会干的,我都会干。到那时,不要怪向哥不留情面。”
易风华昂着头,“我对你只是吼声大,可没有图谋不轨的坏心眼。”
向阳不放心,加上了一句:“你家唐教授同牛健的合作,我会当作最重要的事情来办,尽量促成。”
易风华脸上笑出了一朵花,通情达理地说:“谢谢啦谢谢啦!我们俩合作这么多年,相互帮助,共同进步嘛。”
易风华满意地走了,出门时不忘轻轻地带上门。办公室立马安静下来。
唐教授在大学里教物理,确切说是副教授,学校要考评教授的“科研成果转化率”,影响由副转正。易风华为先生的职称和待遇着急,在打惯蛋的聚会前,向牛健和向阳开了口。
时位之移人,诚哉斯言。做了副总的易风华,悄悄地发生了一些变化,或者说,人的本性更多地显露了出来。向阳想着不由苦笑了一下,谁能摆脱人性呢?
窗外,刚下过一场雷阵雨。树叶翠绿,滴着水珠,反射出灿烂的阳光。时光好像还停留在盛夏,可细听蝉声,表面极力维持着合唱,却时不时地中断,接不上趟的感觉,已经有声嘶力竭的意味。锦城的初秋已经到来了。
向阳早早收拾了一下办公室,等着陈国豪来访。
接到陈国豪打来的电话时,向阳兴奋了好半天。算起来,两人已经有近六年没有见面了。虽然同在锦城,见个面还真不容易。向阳在电话里对陈国豪说:“杨浩说要代表x行高新支行来拜访我,我同他不认识,就问他认不认识你。我说,只要找到陈国豪,你就来吧,找不到陈国豪,你不要到来了。哈哈,你是不是挺有面子的?”
陈浩是国家x行高新分行的总经理,陈国豪现在在哪里高就,向阳搞不清楚了。八年前,贵西信建的省公司握着贷款权,向四大国有商业银行贷着三十多亿的款,无可争辩的大客户。陈国豪所在的x行,为了争夺大客户,把网点直接设到了省公司的大门口。向阳管着贷款,一方面感觉x行象优秀的管家一样,不仅言听计从,还非常贴心;另一方面又感觉,x行如同钓鱼一样,把最鲜美的饵料放到了鱼嘴边,鱼儿不得不咬钩子。
陈国豪那年从一个小的支行调到网点来,作网点经理,
天天到向阳办公室来软磨硬泡,不仅办理省公司有关银行的业务,还帮助向阳办理个人在金融上的私事。陈国豪同向阳年纪相当,在银行收入也不低,真能放下身段,连向阳的女儿补习班和兴趣班,必定亲自接送,活生生地从一个陌生人,打动了向阳。一来二去,两个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三十多亿的贷款,向阳找到各种理由,给了陈国豪二十五亿。其他银行十分生气,暗里拱火,有一次把意见反馈到了刚出任一把手不久的万立豪那里,万立豪过问怎么回事,让徐度也有点解释不清,受了批评。不管风云如何变幻,向阳始终力保着陈国豪占有贷款的大头。两人的友谊因此更上一层楼。
陈国豪冲到向阳办公室,头发上油光可鉴,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他后面跟着杨浩。两人的身材都一般地好,高大欣长。向阳就喜欢同银行的人打交道,不管男女,不管职位高低,整体的颜值水平高,看着心情舒畅。要是把信建公司的人和银行的人分列两边拍照,外人一定可以从身材、妆容和气质上把两边的人识别出来。
向阳一看,陈国豪气宇轩昂,许久没见,不仅未显老,反而更年轻了。
老朋友间见面,不是握手,而是相互拍着肩膀、半搂抱状哈哈大笑。杨浩被晾在一边。
向阳说:“国豪,银行他妈的真是晴天送伞,雨天收伞。我的贷款权限被收了,你就走了,不久分理处也收缩掉了。”
陈国豪说:“我倒是想,你一辈子管着贷款,最好管一千个亿,兄弟我就躺吃你这个优质大客户,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你没有贷款权了,最痛苦的还是我。”
“老子在梦里,经常梦到贷款权又重新给省里了,又在同陈国豪合作了。集团公司就是这样,有权利的事情,总是被收得很快,什么招聘、采购、平台,集中力度大得很,说收权,快得不得了,没有人管放权,没有人管效率。国企嘛,就这个样。其他权利不敢要,贷款权嘛,国企对国有银行,有什么风险?还是不放下来。没有权力,朋友全跑光,多认些朋友好啊,可现在我哪还有新朋友,哎,有的只是老朋友而已,交不到新朋友了。”向阳说。
杨浩在旁边尴尬地笑了笑。
向阳对杨浩说:“杨行长,对不起哈,我对你们行还是有特别感情的,你那天一打电话,我就想起国豪了。”
陈国豪说:“我离开分理处,去了城北分行,不在高新区这一片了,没有来看向兄,全是我的错。幸好有杨浩这次找你,让我们重续前缘。杨浩是好兄弟,你有什么事要办,找他就是,肯定给你办妥当。”
向阳问为什么事找上门。
杨浩说:“财务共享中心的事。我们知道了,我们希望资金收付业务,全部用我们x行账户,其他银行就不要用了,我们优质服务嘛,保向总满意。以后全国推广共享中心,全国都用我们x行的账户。另外,员工的工资账户、公积金账户、社保账户,也给我们x行。向总,共享中心运作,正是立规矩的时候,早点确定下来,以后我们提供服务顺理成章,如果以后再提,步点就踩错了,事倍功半。说实话,我觉得我的消息太迟了,早两个月知道就好了。”
向阳倒吸了一口凉气,说:“分理处撤了,银行现在就是开个户的关系,我们公司的情况,你们的确很难及时了解到。资金收付全部用你们行的账户?连员工的也转,你们想通吃?这个恐怕难办到。”
杨浩说:“知道有些难度,所以才把国豪老总搬过来嘛,不难就不找你向总了。”
“现在可不同于好几年前,我分配贷款额度的时候了,那时可以为所欲为。现在大型国企的合作关系、利益关系,全是公司最要的事情,领导要过问的。这件事情要办成,会升级到徐度总那里,甚至新来的魏玉辰总那里,你们的省行层面要有领导来对接才行。”
杨浩惊叫:“向总,省行层面的领导现成的啊。”
向阳愣了一下,未解其意。杨浩指了指陈国豪,说:“嘿,我们的国豪行长正在公示,马上就是我的头顶上司了——省行副行长了。”
陈国豪在一旁谦虚地摆手说:“文件没有发以前,统统不算哈。”
向阳遇到升迁这类事情多了,已经成条件反射,不假思索地就说:“国豪,祝贺!祝贺!正式任命下来,我一定登门讨杯庆贺的美酒。”
陈国豪说:“那我一定要请客啦。杨浩,你看看你看看,向兄是不是我的贵人。能够干稳分理处负责人,靠他,能够选上分行负责人,靠他,现在要去省行干了吧,又靠他。两位兄弟,我老实说吧,在省行当副职,一般先管客户,如果能把信建财务共享中心这个事情干成啊,相当于我到新岗位的第一份成绩单,意义太重大了。向兄,我应该如何感谢你这位贵人?”
向阳当仁不让地说:“真是的哈,国豪,离开了我,你混得差些一样?是不?”
陈国豪说:“关键的时候,不都靠你!?。那我们把今天这个事情,定成‘献礼工程’?反正我是抱定向兄你这条大腿了。”
向阳看到陈国豪和杨浩的“胃口”打开了,像猛虎见了猎物,口水滴嗒地流了一地,觉得有必要泼点冷水,免得搞不成的时候太
过失望,于是说:“现在不能认为此事板上钉钉,还早着哩。国豪,我建议你想想办法,同信建公司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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