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凉如水,倾泻在萧庭安杏色袍衫上。
一路上,祁奉撑着萧庭安,将他往府里送。只是向西,还是向北,他也不知去哪,等萧庭安发话。
这向西是最近的书房,向北还得走上一阵,七拐八绕地才能到西院。
西院寝房中,俞昭累了一天,又是在院中翻地,又是在书院翻书的,回院时天色已黑,她困得连吃晚饭的精神都没有,但青禾不让,拿杨若梅来压她,俞昭打起精神也就吃了小半碗饭,然后迫不及待地沐浴,盖被子睡觉了。
没有萧庭安,这床榻要多宽敞有多宽敞,俞昭睡在中间,萧庭安的枕头则被她丢在一旁,翻身的时候,脚还能踢到他的枕头。
这一沾枕头,虽是四肢酸乏,但俞昭脑子却又清醒了起来,不小心踹到萧庭安枕头的时候,莫名想起那可怕的被当钟撞的一晚。
而且今天他书房的小瓷娃娃还被她打碎了。
这么灵动可爱的瓷娃娃,和他那古板严肃的书房一点都不搭。
娃娃碎了后,她就听到秀瑶惊恐的叫声,说那是李诗筠送给萧庭安,他可宝贝了。
俞昭听后了然,果然,这娃娃就不是他的,还是与他青梅竹马的女子送的。
一般女子送这等物什给男子,应该就是说明两人关系密切吧。俞昭越想越清醒,翻来覆去,枕着手肘睡不着。
又累又睡不着的感觉真痛苦,俞昭深呼吸,就听见了院子内的动静,脚步声一直到进房。
“快去送热水来,二少爷来了。”是秀瑶的声音,在吩咐小厮送沐浴用的水。
房中似有人来往,俞昭紧闭眼睛,面对着墙里,假装睡着了,可肩膀却叫人掰了又掰。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那人大有她不醒,就一直掰下去的动作。
俞昭缓缓回身,惺忪的眼睛睁开,假装刚睡醒的样子,揉着眼皮,动作又慢又迟缓,在看清来人后,她笑得局促,说:“你怎么回来了。”
这是他家,萧庭安唇角一凛,他为什么不能回来,他回身走到衣架边。
俞昭见萧庭安神情很冷地转过身去,她也蓦地从床上坐起,脸上一直带笑,趿着鞋子。
他伸直双臂的模样,似在等她,俞昭硬着头皮,去解开他腰间外衫的细带。
但是她看不太清楚,圆润的指甲刚修理过不久,根本解不开扣子,而且似乎被她弄成了死扣。
俞昭微微抬眸,就见萧庭安拧着的眉心,她也着急,一个不小心就扯断了系带,但她很快就把他的外衫脱了,挂在架子上,等着明日再缝补。
俞昭手背在身后,杵在原地看着他,他却是也没注意,一袭丝质里衣,进了屏风后的净室。
俞昭指腹揉了揉,他身上一股酒香,覆盖在草药气味上。
这下她彻底清醒,双手交合在膝上,端正地坐在床边。
她准备等他一出来,就将打碎他东西的事情先说出来。
白天里秀瑶恐慌的样子,让她觉得这瓷娃对他来说很重要。
俞昭陷入沉思,不知过了多久,萧庭安从净室走出,墨发高束,几屡沾湿的青丝垂在瘦削脸侧,向下的寝衣没有穿好,衣襟处微微敞开,凹陷的锁骨上有水珠往下滑。
萧庭安清醒了些,晚间在酒楼,和福王饮了太多的酒,最后他喝得额角都发胀,睡了过去。
沐浴完后,稍微清醒了些,但还头还是晕,回来时祁奉问他去哪,他没说话,就被送到了西院。
绕过屏风出去,就见俞昭在床边坐得正,像特地在等他,他唇角勾起,不急不徐地走了过去。
俞昭一想到马上要开口承认错误,心就跳得快,脸颊也有些红,她垂下长睫的模样在萧庭安眼里,明显就是害羞了。
萧庭安微微挑眉,“专门等我?”
“嗯?”俞昭猛地抬眸,不是他将她弄醒的吗,但转念一想,她脸色又变缓,她的确是有话和他讲,只是她还在酝酿着开口时,她腰间的带子就被他食指圈了一道又一道。
萧庭安虽然喝得有些多,脑子混沌,可楚司煵故意刺他的话,他还记得。楚司煵说李敬弈打算回京就娶俞昭,俞昭应了,并以绣品相赠。
李敬弈披风上的樱花,就是她的杰作。
那时萧庭安眼眸一颤,登时攥紧了掌心。
李敬弈跟她已经到了这步么?
但无论如何,此刻俞昭坐在的是他床上,不管她与李敬弈互相爱慕到何种境地,他们没有越轨,这他清楚得很。
思及此,萧庭安手掌发力,推在了俞昭小腹上,俞昭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也不奇怪,只是想到那件事,她仰在床上,双手抵住了压过来胸膛,忙道:“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俞昭咬着唇瓣,仔细看着萧庭安的反应,萧庭安微怔住,总归不像是生气的模样,她一鼓作气道:“我下晌在你书房,不小心打碎了你的瓷娃娃。”
萧庭安听后皱眉,打碎东西有什么值得说的,又不是书房走水之类的。
俞昭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眉毛微微抬起,“你不怪我?”
没等到他说话,他宽阔的肩膀先压了下来,非常重。
被压着的俞昭只觉得心跳极快,耳边是他平稳的呼吸声,他好半晌没动作,她就用力推了推他。
萧庭安睡着了?俞昭看着他枕在她肩侧的俊脸,褪去了平日里的冷清,此刻更像困乏到了极点,眉心微微拧起。
俞昭不自觉抬手,刚要触到他眉宇,他忽地掀开眼睫,阴郁带着点戾气的视线直刺过来,她吓得手一缩。
萧庭安沉望着她,说:“你心中可还有他?”
他声音很轻,俞昭一愣,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萧庭安抿唇冷笑,一阵阵轻笑从喉咙而出,伸出手掌,握住俞昭的脸颊,柔润带着烫意,俞昭紧张地蜷起肩膀,视线看向别处,可脸却被他生生地掰向他。
萧庭安嘴唇靠了过去,正好抵在了她的颧骨,冰凉柔软的湿意从颊边传来,俞昭蓦地想到了成亲那晚,他嘴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脸。
耳侧的鬓发微微拂动,传来他的声音:“李敬弈的朋友骂你,见异思迁,最会,勾引男子对你倾心……”
俞昭听后紧皱眉心,侧过脸就对上他眼中戏谑冰冷的笑意,他直直望着她,继续说:“你是吗?”
萧庭安怎么会知道……俞昭身体绷着,肩膀都在发抖,从他身下抽出的手不受控制地扫过他的脸侧。
她能锄地,就意味着她手臂有些力量的,可他的脸纹却丝不动,但下颌处浮现出细细的白印,是她的指痕。
俞昭脸上没有表情,有些警惕和生气地看着他,他眼里的兴味更浓,长指摸了摸刚被她打过的脸颊,道:“夫人打的一点也不疼。”
萧庭安又是一阵笑,额头抵在她肩窝处,笑得胸膛震颤。
俞昭从生气到讶异,只觉他是因为饮多了酒才这样。平日里他最寡言疏离了,这会一阵笑,又突然说些奇怪的话。
她也不是没见过杨若梅发酒疯,府里宴席,杨若梅喝多了酒,抱着别人又笑又哭的,说了许多平常不会说的话。
可等杨若梅第二日清醒后,俞昭去问她昨晚发生的事,她都是说不记得了。
此刻萧庭安应也是这样,俞昭想着,心中郁结也慢慢消散,手故意用力又拍了拍他的脸,“萧庭安你喝多了,是不是?”
她话音刚落,萧庭安就从她肩处起来,长臂撑在她脸侧,神色认真,一字一顿道:“我没喝多。”
“这你都看不出?”萧庭安哼了声,“你爹怎么塞了个你这样的楞子给我。”
俞昭扯了扯嘴角,不再多言,她不会和醉鬼多计较的。
一整夜,她都处在半梦半醒间,直到天光大亮她都没睡着,身侧那人仍旧睡得很沉,她故意起床时闹出很大动静,但他都没一丝反应。
卯时三刻,萧庭安扶额从床上坐起,打量四周,蓦地意识到是在哪,他掀开帐幔,远处圆桌边,俞昭穿着碧色罗裙,正在用饭。
俞昭听见动静,也只瞥了萧庭安一眼。
萧庭安神色如常,但眼眸里有一丝惊慌,穿好衣裳,走到桌边,装作不经意间问话:“昨夜你睡得还好?”
接着他有些掩饰地笑道:“昨日我与朋友饮多了些,本不想打扰你,让祁奉送我回书房,谁成想将我送到你这。”
俞昭小口喝粥,萧庭安突然变得话格外多,“没打扰你吧?”他继续道。
俞昭勾起嘴角,她一夜不得安睡,都拜他所赐。她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怎么会呢,服侍好夫君是妾身分内之事。”
闻言萧庭安脸色微冷,她语气生冷,并不亲昵。
“若是昨夜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还望夫人多多包涵。”
在外候着青禾觉得里头的气氛可真诡异,他们明明是夫妻,应该是世上最亲密的人,但却都很客气。
俞昭轻轻颔首,“快用早膳吧,一夜过去,胃中只有酒,不吃饭会更加难受。”
她怎知饮酒后不吃饭会难受,萧庭安不着痕迹地皱眉,但也没问,坐在了她身边,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道了句去前院书房。
萧庭安一出西院,秀瑶远远地就看见了,脸上喜不自胜。她将才和刘夫人院里的丫鬟说闲话,那死丫头讥讽她做不成少爷妾室,说少爷怎会放着如花似玉的夫人不管,看上她这么个丑丫头。
秀瑶气得要死,当即对这个贱蹄子破口大骂。以往在府里,众人都夸她相貌好,这丫头嫉妒,现如今逮到机会了,就反过来羞辱她。
想着昨日俞昭没接住泥人的事,也不知俞昭有没有和少爷说,秀瑶眼睛一眯,迎着上前给萧庭安问安。
萧庭安一路出来尽是小厮丫鬟问安,也并未驻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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