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头青烟袅袅,齐氏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香盒,忽而又问了一句:“妧儿,你回京后可见过齐王?”
姜妧垂足坐在月牙凳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香囊。
“见过,宫宴前一日齐王来府上做客,我去找阿兄时恰好碰面,与他浅聊了几句。”
齐氏轻轻点了点下巴:“七皇子性情纯良,是诸多皇子里难得一见最平易近人的,模样随了他母亲淑妃,英气十足。且他学问也作的极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既能为圣人分忧,又能体恤民情,实乃不可多得的英年才俊,真是可惜啊。”
难得听母亲聊起齐王,姜妧正听得认真,一句可惜让她有些发懵。
“阿娘可惜什么?”
齐氏未挑明,只道:“若他只是寻常京官子弟,倒也不失为良配。”
听她这般说姜妧便明白了,齐王身为皇室一员,日后必少不得三妻四妾,来为皇家开枝散叶。
寻常高官宅院里女人多了尚且频生是非,更遑论皇子,各方利益关系牵扯着,一个不小心不仅自个儿惹祸上身,还连累到娘家人头上。
眼见得日子一天天过去,可姜妧的婚事还不见半点水花,齐氏不由的着急上火。
其实自前几日姜妧在宫宴上露了一面后,也有不少贵人派媒婆登门来打听,只是那些公子小郎就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看不上,更别提心气比天还高的姜妧了。
齐氏觑了眼兀自发呆的姜妧,有意无意提一嘴:“妧儿,你明煦表哥……”
话未说完姜妧便已明白她的心思,于是径直打断道:“阿娘,儿知道您想撮合我和二表哥,可我一直以来只把他当哥哥,从未往那方面想过,况且表哥对我也无男女之情,您若是强行将我二人凑一块,日后表哥见了我只怕会尴尬。”
这话说得如此直白,齐氏也不好再提,于是又长长叹了口气,自我宽慰起来:“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姻缘这种事也是急不来的。”
提起姻缘,婉秋忽然提了一嘴:“夫人,奴听坊里人说大慈恩寺里有棵百年老树,据说在那儿求姻缘很是灵验,不妨让小娘子去试试。”
姜妧霎时哭笑不得:“有那闲工夫,我倒不如多去街上逛两圈,没准还能跟哪位公子王孙来个邂逅。”
拜什么不好去拜棵树,莫不是吃饱了撑的。
不料齐氏却将这话放在了心上,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说道:“左右你这几日也无旁的事,便去走一遭吧。”
姜妧扯扯嘴角,抬眸望向婉秋:“好,我去。若当真有那么灵验,到时候我可得给你封个大红包。”
也不知婉秋听没听懂这话里的意思,只见她摸摸鼻尖,腼腆地笑笑:“如此,奴先谢过小娘子了。”
姜妧:“……”
*
别看齐氏瞧着病殃殃的,实则内里是个性急的,上回提了句拜姻缘后,第三日就叫人拾掇了东西,一大清早便遣姜妧坐马车去慈恩寺。
大慈恩寺建在城南晋昌坊,因这寺庙深受朝廷看重,故而民间百姓都乐意上这来供奉香火,久而久之竟还传出“百愿百灵”的盛名,其中又以寺中的姻缘树最有名气。
姜妧不情不愿来到寺院时,寺中僧人方下早课。
她鲜少来寺庙,更遑论如慈恩寺这样的佛家圣地,只见此处梵音缥缈,古朴清幽,如她这般不信鬼神之人也不由的心生敬畏。
今日既非初一又非十五,寺中香客并无多少,知客僧引着她一路来到宝殿,上罢三炷香后,她学着旁的娘子跪在蒲团上,虔诚拜了拜。
比她先到的娘子犹阖着眼睛祈祷,而她膝盖还没暖热便站了起来。
春汐不由的问一句:“小娘子可向佛祖许愿了?”
“许了。”她漫不经心答道,“我求佛祖保佑表哥考个好功名,保佑阿兄早些找到称心如意的小娘子,还求佛祖保佑咱们姜家世代康胜。”
向来沉默寡言的岚芝听了她的话皱眉问道:“小娘子未替自己求姻缘?”
姜妧忍不住扶额,这几日所有人都在她耳边提“姻缘”二字,她只觉耳朵快听出茧子来了。
“人不可贪心,三个愿望已经足够了,再多佛祖就记不住了。”
春汐被她这番歪理弄得啼笑皆非:“小娘子说的是,那您还是去拜姻缘树吧。”
姜妧仰天长叹一声,默了半晌提起裙子往寺庙西南角走去。
所谓姻缘树其实是棵雌雄同株银杏树,两株合抱,根部相连,枝叶相交,故而来此搭红绳者络绎不绝。
姜妧站在树下,瞧着刚抽芽的树枝发了好一会儿呆。
“你们说,那些来此栓红绳许姻缘的娘子郎君们,当真都心想事成了么?”
见她有些伤怀,春汐柔声安抚道:“娘子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万一真就灵验了呢?毕竟这树老伯是专门管姻缘的,没准看小娘子长得这般水灵,心一软就将这世间最好的郎君点给您了。”
姜妧被她认真模样给逗笑:“好,我就依你之言,绑个红绳试上一试。”
春汐高兴地直点头,旋即摸向袖袋,结果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东西。
她窘迫地攥着手指,支支吾吾道:“小娘子,奴好像,不小心把红绳弄丢了。”
姜妧:“……”
所以,冥冥之中注定了她不会有好姻缘是吗?
这时,立在一侧的岚芝垂眸道:“小娘子且等等,奴去问问寺僧可有此物。”
姜妧意兴阑珊地摆摆手,随即指向自己的朱红长裙:“不用那么麻烦,我从这上头撕下来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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