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得了林澜的准信,又得了“抱上大胖小子”的千金承诺,心中那股子久违的干劲儿和精气神儿仿佛瞬间都回来了。
她回到贾家大房那略显逼仄的宅院,看着满屋子的陈旧家具和面露惶惑的下人,非但没有觉得憋屈,反而生出一种要在这新天地里大干一场的豪情。
她雷厉风行,先是将自己带来的几个心腹陪房叫到跟前,仔细敲打了一番,明确了往后要以林府差事为重的规矩。
又亲自清点了一遍自己的嫁妆箱子,将一些用不着的笨重首饰,摆设登记在册,准备寻机变现,作为日后往来打点的流动资金。
她深知,要想站稳脚跟,光靠嘴皮子不行,还得有实实在在的功劳和眼力见儿。
忙完这些,她坐在窗下,一边盘算着明日去林府该如何接手庶务,一边下意识地摩挲着林澜许诺给她的那瓶尚未拿到手的丸药,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
然而,笑着笑着,她忽然想起一事,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她王熙凤管家理事是一把好手,可这读书识字……却是她最大的短板,几乎是个睁眼瞎。
往日里在荣国府,看账本多是靠心算和丫鬟念诵,写信回帖更是全靠师爷或清客相公代笔。
如今要去林府当差,林澜是读书人,黛玉更是小小年纪便手不释卷,自己若是个大字不识的,短时间还好,日子长了,难免被底下人糊弄,甚至可能被那起子小人拿出来做文章,连累黛玉的名声。
她王熙凤丢人事小,若是耽误了澜哥儿的大事,或是让黛玉妹妹因她而再受人诟病,那她这报答可就变成报仇了!
不行,得找个识文断字又信得过的帮手!
这个念头一起,她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两个人选——如今在城外水月庵附近清修的二房两位姑娘,探春和惜春!
尤其是探春!那丫头素有才干,志存高远,写诗作画都是一把好手,只是命不好,托生在赵姨娘肚子里,又赶上西府抄家,如今跟着惜春在那清苦庵堂附近度日,怕是早已憋闷坏了。
若是能把她拉拢过来……
王熙凤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有了主意。
她是个行动派,想到便做,当即铺开信纸——虽然她识字不多,但一些常用的字眼和数字还是勉强能写的,更何况这信是给自家人,也不必讲究那些虚文缛节。
她提起笔,歪歪扭扭地写了起来,字迹虽不美观,却自有一股爽利泼辣的气韵透纸而出。
“三妹妹四妹妹妆次:见字如面,家中诸事想必你们也已听闻,不必赘言,如今我得了机缘,在忠勤伯澜哥儿府上讨了个差事,帮着打理些俗务,澜哥儿为人宽厚,黛玉妹妹更是性情中人,非那等拘泥礼法的迂腐之辈。”
写到这里,她笔锋一顿,想到探春那好强的性子,便决定开门见山,以利相邀。
“我知三妹妹你胸有丘壑,非池中之物,如今困守庵堂,岂是长久之计?林府如今正值用人之际,黛玉妹妹年纪小,身边正需知书达理又能干的姐妹帮衬,我便想着,若三妹妹不嫌弃,不妨来林府助我一臂之力,也给自己寻条出路,澜哥儿身份贵重,来往皆是非富即贵,妹妹在此,一来可长见识,二来说不得……将来还能借此机缘,觅得一桩好姻缘,强过在那青灯古佛旁虚度年华。”
她写得很直白,毫不避讳地点出了探春最可能关心的前途和姻缘问题,对于惜春,她知她性子孤拐,一心向佛,便只简单提了一句。
“四妹妹若觉庵堂清净,不愿沾染俗务,姐姐也不强求,只是若闷了,也可常来府里走动,与黛玉妹妹说说话,权当散心。”
写完,她吹干墨迹,封好信,立刻叫来贾琏。
贾琏正琢磨着王熙凤昨日那番话的深意,见她召见,连忙过来。
王熙凤将信递给他,吩咐道:“你立刻亲自跑一趟,把这信送到水月庵旁三姑娘四姑娘住处,务必亲手交到她们手上,看看她们怎么说,速去速回。”
贾琏接过信,虽不知具体内容,但见王熙凤神色郑重,也不敢怠慢,连忙备马出城。
城外,水月庵旁一处简陋的院落内。
探春正坐在窗下,对着一局残棋发呆。
院落清幽,却掩不住一股陈腐的暮气。
她身上穿着半旧的素色衣裙,头上也只簪着一根银簪,与昔日荣国府三小姐的派头已是天壤之别。
惜春则在一旁的蒲团上静坐,手持一串念珠,眼神空茫,不知神游何处。
自被贾琏赎买出来安置在此,虽保住了清白自由,但生活清苦,前途渺茫,探春那颗争强好胜的心,早已被现实磨得千疮百孔。
她不甘心,却也不知出路在何方。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马蹄声和贾琏的呼唤。
探春和惜春都有些诧异,贾琏进来,寒暄几句,便将王熙凤的信递给了探春。
探春拆开信,看到那熟悉的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的字迹,心中便是一动。
她快速浏览着信的内容,当看到“忠勤伯林府、讨差事、寻出路、好姻缘”这些字眼时,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林府!那个医术通神圣眷正隆的林表哥!凤姐姐竟然去了他府上当差?还邀请自己前去?
一股久违的热流猛地涌上心头!仿佛在无边黑暗中,突然看到了一丝微光!
她不怕辛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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