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
圣上被气炸了。
他今儿刚被七闺女闹腾的胸闷气堵,跑去修了会子道法,服了两粒仙丹才好了些。
结果呢,这口气儿刚散出去,他的闺女和准女婿就跑来给他添堵来了!
他之前还把裴夙的求亲奏疏拿出来跟赵弼方品读,心想此子大才居然生在了勋贵之家。裴家已经手握兵权,便不能再出一个能文能武的臣子了,可惜了。
为着这份儿可惜,他还寻思着要不要给六闺女多添些嫁妆,驸马不许出仕不许经商,多给点嫁妆小两口以后的日子也好过。
然而裴夙一扭头,就照着他的脸扇了个响脆的!
“丢人现眼!无耻之尤!”
圣上一脚将御案都踹翻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若这里只有裴夙的事儿,圣上这会儿气怒之下怕是早就将人下了昭狱。
可谁让这里面还牵扯了他最疼爱的宝贝闺女呢。
哦,准驸马前脚求婚后脚嫖女人丢人,难道皇家公主跑去抓人家的奸就不丢人了吗?
最闹心的是,抓奸的公主是裴夙的准小姨子,小姨子去抓姐夫的奸,滑天下之大稽,荒谬至极!
这要是传出去了,裴夙死便死了,可闻娇也毁了啊,这又不是前唐,公主养着面首都不耽误选驸马的。
大周风气保守的多,文臣们见天儿的念叨‘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但凡此事闹出去,闻娇好一点就只能留在宫中当个老公主,差一点就得出家为道为尼才不至于被人指摘。
圣上这辈子多情又冷漠,可对于闻娇这个女儿,他是真打心眼儿疼爱的,还想着精挑细选出一个最好的郎君给闻娇当驸马呢,又如何忍心让女儿落得如此下场。
所以,纵然此刻他肺都快气炸了,恨不能把裴夙拉下去腰斩凌迟,也不得不极力克制,折了胳膊往袖子里藏。
在闻娇眼中阿爹一直是慈祥的和蔼的,对她有求必应的,从来没见过皇父发过这么大的火。
她吓坏了,不由自主地往闻骁这侧靠,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转,硬是不敢哭出来。
闻骁看了一眼老泪纵横站都站不稳的裴清,再看了一眼鼻青脸肿跪在殿中的裴夙。
她不着痕迹地冲着裴夙使了个眼色,而后站了出来。
闻骁走到圣上脚边,缓缓地跪了下去,哽咽道:“今日一切事情,真论起来,根子在儿臣身上。皇父生儿臣的气是应该的,可气大伤身,龙体要紧,皇父万万不可为了儿臣的琐事,气坏了身子。”
圣上揉着太阳穴,眼帘半垂,没有说话。
他心里对闻骁是有迁怒的,纵然他也明白这件事里最无辜也最倒霉的人就是这个六女儿,可一想到此事都是因为闻骁的婚事而起,他就忍不住想要迁怒于她。
闻骁磕了三个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可神情却只有担忧。
“儿臣至今记得,十岁那年调皮摔断了胳膊,皇父摸着儿臣的头,对儿臣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轻易毁伤,你这般不知保重,可知朕这个做父亲的,看你受伤,该有多么心疼担忧。’”
闻骁膝行上前,手搭在圣上的膝上,哀哀恳求:“当日之言犹在耳,女儿片刻未敢忘,自那之后时刻谨记保重自己,不使皇父为儿担忧伤怀。”
“皇父,您会心疼担忧女儿,女儿自然也会心疼担忧皇父。皇父于天下人是定海神针,于我们兄弟姊妹是主心骨顶梁柱,还请皇父看在我们这群孩儿的份上,消消怒火,保重身体为要。”
闻骁的声音并不甜美,是清亮中正的,又因为生病发烧添了一分沙哑,因而别具魅力。
她缓言轻语,每句话都极富韵律且饱含感情,让人忍不住就听进去了。
这一番话言辞真挚恳切,既说了父女之情,又替兄弟姐妹们表了孝心,成功触动了圣上的心肠。
他看闻骁红着眼睛不住落泪,心口不由得一酸。
这个女儿明明受了这般大的委屈,今天裴夙的做法跟在她脸上来回扇巴掌有什么区别。
可她没有只想着自己的委屈,没有告状,没有诉苦,反而殷殷切切地都是关心他这个父亲。
之前,他只想到这事把内情翻出来,娇娇要受人指摘。可这会儿,他才想起来,婚事不成最受伤的人是这个跪在面前劝他保重身体的女儿。
娇娇天真娇憨,性格又冲动,居然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揭穿了此事。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纵使他贵为天子,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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