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侍女关门时,偷偷看了一眼床上人的模样,枯槁的头发夹杂着缕缕白丝,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哪个上了年纪的婆婆,和一旁金尊玉贵的太子妃远是没法去比的。
“褚红,你怎么样?”
旬兰茹轻抚着女她的后背,给褚红顺着气。
“赵衡说你是被万松兴所伤的?他说的是真的吗?”
褚红已经隐约猜测出来赵衡究竟想做什么了,无非是觉得现在没有办法在他自己死之前杀了万松兴,所以就只能设下这个局,若是自己不幸死了,就让他后悔一辈子,要是自己命大活着,这辈子都要为此事互相折磨。
他料定了自己舍不下何立的命,也料定了自己不会将所有事都推在蛊女身上,所以赵衡临死之前用自己身边最亲的人布了一张天罗地网,誓要让他们两个反目成仇,做生生世世的仇人才行。
“他和你说什么,就听什么,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
旬兰茹不想听到这样的答案,“从他花言巧语把我骗进宫时,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是我的朋友,我也想保护你,我不想看到你现在的模样,我想你长命百岁好好活着。”
褚红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生逢乱世,人命轻于鸿毛,掌权者却如此昏庸,即便是能独善其身,谁又能保证不会迎来一死?”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她的反抗没有一点作用,最后的结果就是褚红要眼睁睁的看着安朝灭亡,鲜卑人占领这片土地,开启极为混乱的一段时代,然后等待着下一位大一统的帝王出现。
可是什么时候才会迎来女子平权的时代呢?十年、百年,又或者千年,没有关系,总有人会看到的。
“他对你怎么样?”
旬兰茹一时语噎,“对我是极好的,吃穿都是各地上供来的好东西,就连皇后那边都没有太过为难我,情感上更是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做到了一个丈夫的职责。”
“可我总觉得他做事对人太过极端,手段又残忍,不知道瞒了我多少事情,许多东西我看破不说破,但并不代表我一点端倪都不知道。”
默了一瞬间后又道,“……和翟二比起来,他的确要好太多太多。”
褚红的心下明了,像赵衡这种人鲜少有人能走进内心,若是有人走了进去,只会不惜一切千倍万倍的对人好。
“君子论迹不论心,对人也是一样的,人在不同的人面前都是有两副面孔,他真心待你那便够了,不要去深究他的行为处事,或许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些都是他自保的工具。”
而自己和赵衡的仇恨,根本没有必要把兰茹牵扯进来,她又知道什么呢?谁知道在赵衡得知兰茹也要离开他后,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夫妻之间,两厢情好是第一,其他的东西都不如当时的心动弥足珍贵。”
旬兰茹擦去自己脸上的泪痕,“我怎么能看着你受苦?就算是我的夫君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欺负你。”
褚红现在能明白一点为什么赵衡总是对自己的敌意很大,他最在意的两个人的生命里都有自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源头来自于嫉妒,来自于不甘心。
“兰茹,你见谁欺负我会讨到好处?”
褚红没有说出赵衡命不久矣的话,也着实可怜他,无法像他对自己一般阴损至极。
她说的认真,旬兰茹一时愣在了那里,随即眼神黯淡下来,自赵衡这次回来后身体愈发不好,太医的脸色也不是很好,说不定还能过几载,也确实没有什么好争辩的。
“你恨他吗?”
褚红紧盯着旬兰茹的眼睛,眼里渐渐漫出泪水。
恨啊,怎么能不恨呢?害死公主和梁王,使计让自己远离陈墨,让他落得孤家寡人的下场,将万松兴从自己身边推得越来越远,让蛊女和自己此世再无相逢的可能,怎么会不恨呢?
自那之后,旬兰茹经常游走在赵衡和褚红之间来回照顾,虽然男人偶有不满,却还是没有表露在明面上
两个人再次见面的时候,天气已经有点转凉,外面还下起了丝丝小雨,在一旁的花厅看着今年最后一场落花。
“兰茹,我有点想喝汤了,帮我盛一碗过来吧。”
旬兰茹看了一眼榻上的男人,又扭头看向褚红,“前一个时辰我刚炖下的,要不要一起喝一碗?”
知道赵衡有话要对自己讲,故意支开了旬兰茹,刚好,褚红也想把他气得病情加重,最好一命呜呼。
“多谢你了。”
在旬兰茹走后,褚红没有正眼看他,径直走向了桌边坐下,撑着手看外面的雨打落花。
“看你这样子,精神还挺不错的?兰茹真的很会照顾人。”
言语中都透露着一股迷之欣赏,褚红冷哼一声,“是啊,毕竟我的命硬,你死了我还活着呢。”
赵衡被猝不及防呛了一口,收起脸上的调笑后,伸手指向了另一个半圆拱门的方向。
那里放了一个半人高的囚笼,依稀可见里面蜷缩着一道身影,不用赵衡说褚红也知道里面是谁。
“既然笼子里的不能是陈墨,那也总要困个人回来,他也算是无妄之灾,怨也只能怨自己命不好,跟错了人。”
褚红懒得听这些胡言乱语,“跟着你就能加官进爵了吗?何立与陈墨之间是忠义,和你是不共戴天,太子殿下你也就是一朝得势,如果此刻坐在这里的是陈墨……”
她伸手指向不远处,“被困在里面的人就是你。”
“左不过成王败寇,此一时风采彼一时风采?”
赵衡的食指轻轻敲动,看褚红的眼神越发怪异,“我时常在想我娘真的能养出来你这种大逆不道的人吗?”
褚红眉目轻动,自己的确是个冒牌货,也是托了原身的福续命到现在,但也并不代表勇于反抗礼俗的她是什么任人欺负的软弱之辈。
“如果你的好弟弟攻过来你会怎么办?”
说罢后赵衡想了一下又道:“该不会去城门前大哭着求他不要伤及无辜吧?”
完事后很轻蔑的冷哼了一声,“也可能再见会把你万箭穿心也说不定。”
褚红看向他的眼神冷的不能再冷,“让人对一个孩子下手,真正该万箭穿心的人是你。”
“你自己明明也有孩子,就不怕报应到他的身上吗?”
赵衡看着褚红很是笃定的摇摇头,“只有弱者才会相信报应这种东西。”
“本宫的儿子虽然有个算不上好的父亲,可他的母亲却是全天下极好的女人。”
赵衡仿佛已经看到了以后的景象,发出感叹,“他的前途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他将会拥有大好河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破碎不堪的王朝,会有一个全新的国度奉他为主。”
南诏的蛊毒指定有点说头,要不然赵衡怎么现在跟得了老年痴呆一样,尽是说些做梦都说不出来的话。
“要是你只是想嘲讽上两句,说完了就赶快把人送回去,不然,我会在这东宫里面兴风作浪,这最后一段时光你也别想过好。”
赵衡不想和这种乡野村妇多做计较,他轻轻挥了挥手,几个人出来将囚笼抬了回去。
“只要你在京都待着,本宫就放了何立。”
褚红没有去追究他话里的真假,转身回了自己屋里。
旬兰茹端着汤过来的时候,花厅里只有赵衡一人待在摇椅上看着外面的微雨落花。
“褚红呢?是身体不适先回去了吗?”
男人面不改色的扯着谎,“我的手下发现了重伤的何立,她担心人会有什么事,所以先回去了。”
赵衡接过那碗汤,轻轻吹了吹,味道很好。
旬兰茹看着眼前的男人若有所思,“你有事情瞒着我吗?”
手里的汤勺微微一顿,赵衡的目光凝在了汤面上,平白多了些杀气。
“褚红说这是你和她之间的事,不让我再多问,让我用待己之道还你。”
这女人还是有几分识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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